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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狂 第十章(4)
"哈,猜對了。獎勵你一下。"李雲兒冰涼的嘴唇湊過去親了江希凡的臉,於是留下了一陣草莓果子味的透明的唇印。
去醫院的時候,白潔正准備離開,看見江希凡他倆進來,又逗留了一會,仍然是不看李雲兒的眼睛,但很客氣,江鼎盛說道:"我去一趟公安局,你們在這陪陪希文。"
江希文對方芬芬道:"你和爸一起去看看他吧,告訴他,你是我的人,我會愛你一輩子的。"白潔的身體微微晃了晃,這么多年,仍然不了解江希文在想什麼。
江鼎盛並不是去看費青龍,他是去找白昭寧。這個犯人必須得死,江鼎盛並不是個感情特別外露的人,但他看見江希文的腸子被刀捅出來時,他的心都碎了,有殺人的沖動。
"當然要判死刑,現在是'嚴打',而且他還有殺人案在身上。"白昭寧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方芬芬終於見到了奄奄一息的費青龍。瘦得顴骨凸出,頭發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這個男人,是自己曾經愛的那個嗎,他的眼神似乎已經沒有求生的光芒。
"你怎麼那麼傻啊?"方芬芬坐在桌子對面,隔著玻璃,即使有聲音,也像隔了一個世界。
費青龍聽到方芬芬的聲音,緩緩地抬頭,"我……傻。我死了,你要過得好一點,來世再做我老婆,行不行?"
方芬芬哭得厲害,抽泣著,"你不要死,行不行,不要死。"
費青龍的手很黑,摸著玻璃,但無法接觸方芬芬的臉,方芬芬知道他是想幫她擦眼淚,於是哭得更傷心。
"我殺了人的,他們查出來了,你要保重身體。"說完,時間到了,因為方芬芬把寶貴的時間用到哭上去了,就沒來得及多說幾句。
費青龍在她轉頭離去的瞬間,嚅囁地動了動嘴巴,"我愛你。"
他從來沒有將這三個字說出口,但此時說了,似乎已晚。我的真心你聽不到,聽得到時你不要。
江希文康復的日子,是費青龍等死的日子。一個充滿生的希望,一個滿懷死的絕望,而倒霉鬼蜷縮在費青龍牢房的角落,和以前不同的是,手裡的鬼孩子,已經不知所蹤。
新年即將到來,這些日子對於在病床上的江希文來說很漫長,雖然病房裡有電視有雜志,還有白潔特意買來讓他消遣的恐怖小說,但仍然覺得無聊,怎麼都比不上自由,躺在床上。方芬芬的愛有一半是內疚。因為傷口,所以下地需要人扶,上洗手間也是。
白潔和江鼎盛也不住在病房了,只是每天來探望,有錢人總是很忙的,方芬芬搬了進來,也是隔天來一次,每天老胡早上送她過來,第二天再送回家。
"芬芬,我……"江希文欲言又止。
"要上洗手間嗎?"方芬芬今天穿得不多,因為病房的暖氣很足,讓藕荷色緊身高領毛衣和魚尾裙相得益彰,頭發也只是松鬆散散地綁著。
"麻煩你……"江希文拉著方芬芬的手。
到了廁所,江希文一隻手搭在方芬芬肩膀上,一邊對背朝著他的方芬芬說道:"麻煩你幫我拿一下。"
"哦。"方芬芬不好意思地轉過頭來,而它卻已經硬得像醫院屋檐下掛的冰棍,和冰棍不同的是,它很熱,而且如果緊緊地握著,可以感覺到血液在不停地流動,就像握著兔子的兩只耳朵。
"你不是真的想上廁所,對嗎?"方芬芬有些緊張,因為握了很久他都沒有尿。
"嗯,想你了。"江希文吻著她的嘴,嘴唇冰冷,舌頭火熱,唇齒相依,互換口水。
方芬芬有些恍惚,她分不清是費青龍還是江希文,直到她睜開眼睛看見醫院門口那個鮮艷的紅十字,為什麼要是紅色,可能是血寫的。
方芬芬的魚尾裙包得很緊,但拉鏈非常靈活,一下就脫了下來。
江希文非常溫柔地滑進去,方芬芬覺得很意外。人有時候是不了解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也許在握著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渴望,如同天氣熱的時候冰棍在嘴邊就要吮吸一樣。
慢慢的,速度變得非常快,一年的最後一天,多少是有點留戀的。江希文閉上眼睛,身體是方芬芬的,臉卻在模糊的眼淚中變成了嘉碧瓊,彷彿她的魂魄就在旁邊看著。
方芬芬覺得一陣酥麻,大腦一片空白,毛衣貼在牆上很溫暖,下體一陣冰涼,這樣的罪惡感覺,讓人生絕望。
忽聽江希文一聲慘叫,醫生趕來再次縫合裂開的傷口的時候,小弟弟已經吐完了,還在一跳一跳地喘息著。
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個下午,做一場酣暢淋漓的愛,然後把往事帶到明年。
晚上,方芬芬睡在隔壁病房,睜開眼睛到天明。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費青龍要死了。
晚上,江希文睡著了,小弟弟縮著小腦袋彷彿在說,以後再也不敢了。
費青龍今天吃的不錯,因為是最後一天,元旦的晚餐吃了干辣椒土豆絲和回鍋肉。獄警也挺厚道,中國有句古話"要死做個飽死鬼",所以問了問你愛吃什麼,就給了他回鍋肉,還有一瓶啤酒。費青龍捨不得喝,想在臨死前喝,這樣也許不那麼痛,煙有一根,也捨不得抽,想明天中午槍決前抽。想起胡蘿卜了,這老頭子,很快就要和他相會了。
晚上,費青龍看著小窗外的天,想著,元旦不是國家法定節假日嗎,這一天為什麼還有人不休息啊?
新的一年,又有多少人相遇,多少人分手,多少人相遇後分手,多少人分手後相遇?
明天是新的一天,倘若惜福,即使生活在煎熬中,心中那朵緩緩盛開的蓮花,它會賦予天空的藍色,誰看見,誰永生。
抓狂 第十一章(1)
但新年前的這段時間,李雲兒和江希凡快樂非常。江希凡當學生的時候,李雲兒偷偷地在教室後面看他;江希凡當老師的時候,李雲兒就光明正大地看他。
江希凡並不討厭她。反而覺得這個曾經燒壞腦子的小姑娘很簡單,她的腦子到嘴巴的距離幾乎不到一秒鍾。帶她去郊區看油畫展,破落的工廠,或斑駁或鮮艷的油畫,李雲兒一邊呵著手一邊安靜地欣賞,雪融化了,她的頭發顯得更紅。
新年第一天,李雲兒在家中等中午開飯,門鈴響了,誰也沒去開門,都在等其他人去。
保姆看不慣了,丟下手中的活去開門。
李雲兒坐在沙發上"撲哧"笑了,堅持就是勝利。李愛書和姜紅袖也相視一笑,果然是一家人,門都懶得開。但要是保姆說句"該喂狗狗了",一個個都搶著去。
新年總是有親戚串門的,李雲兒想吃完飯找江希凡玩去,看著門口的來人,心頭一喜,撲過去抱著,像只小猴子。
"遠叔叔,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劉思遠顯得有點累,衣服是黑色風衣,頭發被風吹亂,鼻頭有點紅,鷹一樣的眼睛銳利,但看到李雲兒,一臉的無奈。保姆過去幫忙把衣服接了。
"大哥,大嫂。"劉思遠老實地走過來打招呼。
姜紅袖轉頭看是劉思遠,連忙招呼保姆倒茶,"你來,不早說一聲,我們好開車去接你。"
李愛書對李雲兒道:"你鬧什麼,讓你叔叔歇會。"
李雲兒放下環繞在劉思遠脖子上的手,回房間打電話去了。李雲兒兒時的病,醫院說沒救了,但被劉思遠給弄好了,念了幾句鬼咒語,事後就認了這門親戚,也算有緣。李雲兒放寒假就去鄉下玩,所以和劉思遠的感情很深,叔啊叔地叫。
"這次過來有點事情辦,過一天就走。"劉思遠也不客氣,在這里他已經來習慣了,剛好是元旦,順便道個"新年快樂"。
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劉思遠和李愛書聊了聊彼此近況,問道,"扎西怎樣了?"
"挺好的,你去看看?正好要喂東西吃了。"李愛書站起來,姜紅袖去廚房指點中餐。
李雲兒從房間走出來,"我也要去,要去。還有思遠叔,等下來我房間,我有事找你。"
劉思遠點點頭,這孩子,一點沒變,傻得跟冬瓜似的,但畢竟活下來了。當時,她體內的那隻惡鬼甚難驅除,自己全身跪地用了整整一天,當然,那是自己當學徒的時候了。
劉思遠喜歡扎西這種兇猛的動物,它是藏獒和獅虎獸的雜交,當時研究經費不夠,劉思遠給的錢,這個研究和大鼠杏仁體基底外側核中含D2受體的γ-氨基丁酸神經元受多巴胺能末梢支配有關。李愛書對外宣稱實驗失敗,其實成功了,偷偷留在家裡。扎西非常地聰明。
肉丟過去,扎西"撲哧"地啃起來。肉很新鮮,克隆的肉和本體的味道相差無幾。
喂完扎西,劉思遠來到李雲兒房間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李雲兒拿出一張符,得意地說:"我撿的,你幫我解一解嘛。"
劉思遠的臉色慘白,胡蘿卜不是被自己殺死了嗎,怎麼李雲兒會得到這張符?
"真的是你撿的?"
"當然,我在垃圾桶里撿的。"李雲兒認真地說。
劉思遠鬆了一口氣,拿起那張符撕成兩半,"邪氣的東西,給自己帶來霉運的。"
"哦。"李雲兒看著劉思遠把那張符丟在角落的垃圾桶里,隱約覺得不妥,但想了想,也許他是對的,他懂這些。
費青龍哆嗦著跪在地上,雙腿冰涼,雙腿之間也冰涼,從此世上一切愛恨與自己無關,想喊口號,卻不知道喊什麼才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似乎有點土,還未開口,一顆花生米大小的子彈從後腦勺穿過,那一瞬間,已經沒有了痛苦。
方芬芬在睡午覺的時候夢魘了,她夢見費青龍死了,醫生在給他檢查心跳,道士和尚在給他超度,他不理方芬芬,眼睛大大地張開。
白昭寧在辦公室打電話。
"新鮮的,要不要,十萬,不講價。"
劉思遠考慮了一下,"今天晚上,老地方。"
入夜,江希文在聽音樂,是嘉碧瓊唱的,人已去,心猶在。
月光下,那片墳崗分外冷清,這個角落,城市已經沒有人能記起,除非它被地產商看中了。那些年代久遠死去的人都成了骷髏,無名屍在現代統統火化變成肥料,無人供奉。
鬼火圍繞著白昭寧,他不害怕,富貴險中求。
劉思遠等候多時,已經是凌晨兩點,殘雪未融,覆蓋著枯草,他在車里聽著黃梅戲,他喜歡用瘦長的手指打拍子,等貨的時候聽。白色警車停下來,車上的白昭寧,還帶著一個人,屍房的管理員紅日升,兩人干搭檔很久了,二八分成,當然後者是二。
"今天的新鮮貨,你不用驗了。"白昭寧一臉漠然,一邊把車的後蓋打開,費青龍剛被從冷庫拿出來,血已經凍住了,臉色青黑,兩隻眼睛睜開一線大小,嘴巴微張,舌頭僵硬,據說這樣的人死得不甘心。兩腿之間的褲子已經結冰,如仔細看是黃色的,人在恐懼到極點會尿失禁,英雄狗熊都是如此。
即使如此,劉思遠還是走過去看了看,隨意掀開費青龍雜亂的頭發,看見了後腦勺那個小血洞。
抓狂 第十一章(2)
後備箱打開,屍體塞進去,"砰"的一聲關上,吵醒了熟睡的冬鳥,"哇啦哇啦"地飛。一切的罪惡都是這樣心安理得。
白昭寧的口裡哈著白氣,跺著腳,老婆被自己下了安眠葯在床上發夢呢。
"這次滿意吧。今天晚上就走嗎?"
"明天,天氣冷,不容易壞。"劉思遠面無表情地上了車,然後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得了個極品,身體強壯。紅日升在車上拿著自己的兩萬塊也是喜出望外,這下小孩的學費不愁了。白昭寧也鬆了一口氣,媽的,總算能存點私房錢給楊梅買她喜歡的貂皮大衣了。這小娘們,花錢比自己狠得多,打人也是,上次只不過早泄了一下,打得小弟弟快殘廢,當男人真不容易。
就在這個冷清的夜晚,江希凡接到了李雲兒的電話。幸好有那個電話,否則在窗外爬的那個紅血臉女人就要進來了,一身冷汗,聽到李雲兒的聲音,反而安全。
"怎麼了?還不睡覺?"江希凡打開燈,眯著眼睛,看牆上的燈。
"我害怕。"李雲兒卷了卷被子,窗外有車燈,劉思遠回來了,半夜出去,已經見慣不怪了。
本來江希凡想說"我比你更害怕",但又沒說了,因為那樣十分的沒有面子,勸道:"怕,我就陪你聊天。"
"老師,你知道嗎?我好矛盾的。"李雲兒的聲音非常苦惱。
這讓江希凡的心理得到了強烈滿足,原來當老師有那麼大的好處,聲音不免又溫柔了很多。這個孩子,和別的女人真的不一樣,那麼沒有心計,腦子燒壞了,真可憐。原來,她也有心事,她也會矛盾,她畫畫那麼好,她的頭發雖然紅了點,但發質也算不錯,還有她的吻,一點色情含義都沒有,頓時江希凡堅硬的心上立即鋪上一層軟墊子,"雲兒,說出來,老師會幫助你的,至少,我是你的朋友,至少,你可以將你的矛盾說出來,我的意見,你可以參考……"
"真的嗎?"李雲兒苦惱地撓撓頭發。
"真的。"江希凡的聲音輕輕的,羽毛飄在藍天。
"那我說了哦,是這樣的,我很想上洗手間,但我又不想起床,繼續睡著又更想去,但我還是不想起來。"李雲兒苦惱極了,"老師,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如果江希凡有血可吐的話,已經吐完了。
最後,李雲兒一邊和自己的白馬王子說話,一邊睡著了,很香,幸福的口水在枕頭上蔓延。而江希凡一夜無眠,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眼睛黑黑的一圈,李雲兒問他:"老師,你昨天晚上一定沒休息好。我猜對了嗎?"
吃早餐的時候,劉思遠告別,對李愛書說道:"哥,我先走了。過些日子來探望你們,還有嫂子,還有雲兒,保重。"
李愛書送到門口,劉思遠道:"下次的費用,我會盡快打到你賬上的。"
江希文次日出院,大家一起到醫院去接,李雲兒也去了,嚼著口香糖,吐著小泡泡,有時候也把口香糖反扣在舌頭上,用牙齒去吸,弄得"啪啪"作響,因為她覺得有時候太無聊了。
中午在外面吃飯,江希凡不知道為什麼要帶著她,非親非故,但又有說不出的好感,也許是因為她畫畫有天分,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鬼知道呢。好吧,好吧,我就是有點喜歡她,他媽的喜歡一個人還要解釋那麼多為什麼干什麼,我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麼--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包括司機老胡一共是七個人,吃的是印度菜,江希文說要大開吃界,好吧好吧,瑪莎拉咖喱雞、瑪莎拉咖喱蝦、瑪莎拉咖喱羊肉……咖啡色的牛腩,黃色的羊肉,雞塊是綠色的--上面澆菠菜汁。方芬芬沒有吃過,滿嘴的咖喱味讓她不習慣,再上來又是印度燒烤,茶是印度香料茶,立頓紅茶加上牛奶,加上瑪莎拉咖喱一起煮。
"神秘的味道,最上等的瑪沙拉咖喱。"李雲兒大快朵頤,一邊抓著Martabark飛餅,香蕉味,薄又脆。
在一旁等候的店主笑了,他只有聽到客人的這樣的評價才會滿意地離開。
方芬芬很尷尬,她有點想吐,這個菜是什麼味道,但也學著李雲兒的樣子,拿手去抓那些有點惡心的東西,拿餅蘸著,放入嘴裡。
誰說李雲兒傻了,聰明得要命。江希凡在心裡笑著。聰明得要命就是傻,傻得要命就是聰明。最殘缺的最完美,完美的極點就是殘缺,愛完就恨,恨完繼續愛。對不起後迎接下一個對不起,親愛的親愛的,先生你媽貴姓,小姐你在哪裡見過,讓我忘記,讓我懷念,讓我和你分離,讓我們發世界上最美好的誓言,再讓我們一次又一次將它們粗暴地捅破後拋棄,讓我冰凍讓我旋轉,我恍惚著看你重生,回來,我的愛,我不是回來,因我從未從你心裡離開。
劉思遠喜歡住在鄉下,沒那麼多人打攪。修行,哪怕是邪惡的修行,都是需要安靜的環境。
費青龍浮在大缸的紅色液體里,沒有死,他只是僵硬了。子彈沒有打進去,開了一個缺口,開竅。紅日升選了最准最可靠的槍手,子彈是特製的。
做壞事,要注意細節。
劉思遠看著緩緩旋轉的費青龍,突然停止了咒語,額頭冒汗,雙手發抖。費青龍的嘴慢慢地越張越大,到耳朵了,嘴角裂開。他體內是什麼?輕微的哭聲從費青龍的喉嚨里發出來。難道是……
抓狂 第十一章(3)
怪嬰哭的聲音像夜半餓極了的貓。
劉思遠喜滋滋地看著籠子里的怪嬰,拔了牙齒的小獸仍然囂張不已,一腳踢過去,籠子滾了幾圈,在牆角停下來,那小倒霉鬼嚇了一跳,老實極了,丟了幾塊肉過去,迅速捧著吃起來。
費青龍返過神來,嘴巴痛,怎麼會這么痛,這是地獄,還是人間,總之,不是天堂,魔鬼為何生得人模樣。
身上滾燙,劉思遠從櫃子里拿出葯粉,在費青龍嘴的四周胡亂塗了一些,葯粉很苦,苦得無法形容,苦啊,苦啊,有苦卻說不出。費青龍的嗓子喊不出來,又閉上眼睛睡死過去。再醒來時,身邊有兩個人,穿白色衣服的男人,頭發也是白的,手裡拿著長長的針,那是用來縫嘴的,嘴皮扯過來,戳進去,抽線,再來,反復……
籠子里那個怪嬰得了人氣,越來越像人,知道自己是男孩子,慢慢爬起來站著撒尿,而不是高抬一隻腿。
費青龍知道自己仍然是活著的那刻,是在一個星期後的早晨,肚子覺得餓……照鏡子,嘴像一條大蜈蚣,線已經拆了,留下醜陋的疤痕,想說話,哇哇哇的聲音,舌頭不見了。舌頭去哪裡了?
"割了你的舌頭是避免你貪吃,避免你說不該說的話。"鏡子里突然出現一張臉,冷冰冰。
"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我要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我救了你,我也可以讓你再去死。"劉思遠輕蔑地看著費青龍,他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他只是一具殺人賺錢的喪屍。
怪嬰其實生得還算可愛,臉鼓鼓的,穿上小孩子的衣服,在地上慢慢地爬。劉思遠抱他,如果他不老實,順手就是一拳,鼻子打出血了,他就老實了。他有個好聽的名字,阿冬,也可以叫他冬冬。
費青龍是木頭人,比狗好一點的是不用訓練他在哪裡大便小便,白天自然不出去見人。劉思遠出去談生意的時候,費青龍就和阿冬在房子里玩耍,你咬我我咬你,沒有過去的回憶,也沒有將來的焦慮,這樣的日子最開心。
李雲兒打算在學校美術廳開個人畫展,隨口這么一說,江希凡覺得不錯,"那你最近要少玩一點,多畫一點。"
"開玩笑呢,出去玩吧。"李雲兒搖頭。
"我是認真的,你有這個希望。"江希凡看著她嚼口香糖的嘴。
"我想去海邊看日落,浪漫的,在我沒有男朋友之前,老師就當我的男朋友好嗎?"李雲兒咽了咽口水。
"先吃飯。"江希凡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最近染上了翹課的毛病。
露天海鮮燒烤攤是不錯的選擇,兩人找了個座位坐下,眼前的景色迷人,紅的落日照著李雲兒火紅的頭發。大海在唱歌,一浪高一浪,遠處的漁船像切開了的檳榔殼,搖晃如搖籃。
"你把頭發弄黑啊,中國的女孩子黑頭發會自然點。"江希凡拿一條烤泥鰍。
"沒辦法的,我生下來就是紅頭發。"李雲兒嘴角沾滿辣椒,辣得氣喘,"我媽媽說我是妖精轉世。"
江希凡好奇地拔了一根對著太陽看,紅的頭發,紅得徹底。
李雲兒"撲哧"笑了,"騙你的嘛,我是妖精就好了,我殺殺殺,殺遍世間壞人。"
哦,江希凡覺得有不祥的預感,雖然她不是雅典娜。
果然,隔壁的座位和隔壁的隔壁的座位在打群架,李雲兒趕緊躲在江希凡後面。大致原因是隔壁的女孩子很好看,隔壁的隔壁的男人多看了兩眼,那女的就說"看死啊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然後就打了起來,八九個人打成一團,有人就拿著燒烤用的細鐵棍戳瞎了另一個人的眼睛,好辣,好燙,他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血從指縫里流出來,全身都是沙子。
十分鍾後,一切歸於寂靜。再過十分鍾,警察就要來了,在這之間,李雲兒扯了扯江希凡的衣袖,"老師,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什麼?"江希凡拿出錢准備買單走人。
"有時候即使不吃飯,看看菜單,也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江希凡笑了,警察快來了,即使不是自己所為,也不想去錄目擊證人筆錄,走為上策。
走啊,走啊,走到安靜的海灘,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不說話,不接吻,不擁抱,只在各自想心事。
"給你講個笑話。"李雲兒覺得有點悶,快睡著了。
"講吧。"江希凡的長發被風吹起來,很好看。
"有一次,老婆和老公去海邊玩。老婆抓起沙子說,'親愛的,你說什麼東西抓得越緊,消失得越快就像手中的沙一樣。'老公說,'親愛的,你就別提我那點可憐的工資了。'"
"嘿嘿。"江希凡笑了。
李雲兒像只小熊一樣撲過來,穿得挺多,像個麵包。江希凡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心跳得厲害,主動的,也好,也好。
李雲兒從嘴裡吐出口香糖,是三條在一起嚼的,放到江希凡頭發里,亂揉,等江希凡反應過來,悲劇已經鑄成。
"我昨天做夢夢見你光頭的樣子嘛。"李雲兒在理發店無辜地看著幾乎要哭出來的江希凡。
也許聰明絕頂的男人才能和腦子燒壞了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因為這個,李雲兒在臨別時在商店買了一頂棒球帽送給江希凡,本來要簽名,被江希凡阻止了。雖然李雲兒一再安慰說"老師,你這樣比長頭發更帥",但江希凡還是在門口徘徊不敢進屋,不知道等下白潔見到自己的樣子會不會暈倒?
抓狂 第十一章(4)
有時候,人在開心中找到傷心;有時候,人在傷心時尋找開心。怎麼辦,自己看著辦。
接受變成光頭的無情現實後,江希凡的頭發開始瘋長,李雲兒拿手在短短的有點刺手的光頭上摸來摸去。
摸到江希凡煩躁了,就會用嘴巴咬她一口。
江希文也順利康復,在春天,在三月,在門外那株桃樹開花的時候。方芬芬踮著腳尖采桃花,香氣迷人,粉嘟嘟的紅,樹下有一條小溪,那些嬌艷的花瓣順著小溪排進下水道,和生活污水一起,像夢一樣的美景。
冬天過去,春天到來。"春天,我們結婚吧?"
方芬芬一陣眩暈,"你說什麼?"
白潔手裡切牛排的刀"啪"地掉在地上,傭人趕緊去撿。
這一句話,可以讓很多女人掉眼淚。方芬芬當時就哭了,最近幾個月哭過兩次,一次是偷偷哭的,《法制晚報》上登出費青龍被處決的消息,第二次就是這個。
是喜悅是悲傷,是希望還是死路,天知道,地不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鬼知道,心不知道。
三月,費青龍完全聽從劉思遠的指揮,只有他,給自己生命,讓自己呼吸,讓自己有吃飯睡覺上廁所的幸福。方芬芬是誰,早已經忘記,不是動了手術忘記,而是因為自己想忘記。我錯了,我不該愛上你;我錯了,愛上你以後放開你的手;我錯了,我以為愛上別人你會更加幸福;我錯了,我該死卻沒有死,活著也不如死去。你再也聽不到我說"愛你",因為我的舌頭被人割掉了。
"去殺人!"劉思遠抱著阿冬,他長得很快,可以咿咿呀呀地發音,說些鬼話,誰也聽不懂,吃肉,獠牙一長出來就拔了,所以也沒有再長,但普通的牙齒每一顆都比普通小孩要尖。劉思遠塞了一塊腐臭的肉到阿冬嘴裡,一邊掏出一張紙,"這是地址,殺完了回來吃飯,我等你。"
費青龍乖乖地拿起紙條,眯著眼睛看了半天,點點頭,戴上口罩准備出去,天很黑很冷,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無所畏懼,一個無哀無愛的人無所畏懼,一個為了吃飯而活著的人無所畏懼。
劉思遠本不想這么做,但買家出價太高,錢也已經付清,沒有必要去同情誰。買家的兒子要娶某人的女兒,某人的女兒答應了後又反悔,把禮金加了十倍退還,買家的兒子跪下求,沒有用,拿著刀片以死威脅,沒有用,一時不痛快,割了手腕死了。買家要對方償命,千托萬囑找到劉思遠,談妥了就在春天動手。
費青龍翻牆而入,他變得更強壯更冷漠,戴著口罩沖進客廳。那家人正看《同一首歌》呢,狗在門口狂吠。那把刀是用來切西瓜的,鋒利無比。數了數,加那條狗,一二三四五,沒錯。
那家男主人以為是來打劫的,趕緊把保險櫃打開,蹲下的那一剎那,血濺三尺,頭顱如西瓜在地上滾了一圈,脖子上有紅色噴泉。那些血鈔票,分外美麗。
第二個是女主人,中年微胖,切的是側面,從沙發上逃到門口,抓住她的頭發,臉只剩三分之二,死的凄涼。
然後是那罪魁禍首,拒婚的女子,跪地求饒,"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啊,不關他們事啊。"
費青龍戴著口罩,面無表情,手起刀落,一刀就是一個。
然後是那女子的弟弟,年輕,長的一般,個子一般,所以死相也一般,抹了脖子,血流成河。
那隻狗撲過來的時候,費青龍用拳頭打死了它。劉思遠用激素拌牛肉塊給費青龍補充身體,所以他的力氣像牛一樣大。
鞋子上沾滿了血,費青龍走到門口,刀一扔,鞋子一脫,瘋狂地奔跑,這是怎樣奇異的感覺,讓人瘋狂。
吃完就睡了。劉思遠卻在深夜接到白昭寧的電話,"你做得也太過分了,狗都沒逃過?"
"你銀行賬號沒變吧?"劉思遠在鏡子前刮鬍子。
那邊電話沒有了聲音,大概是掛了。
阿冬也睡了,他是個孩子,他睡覺的樣子蠻好看的。劉思遠走過去,想起了劉昆健,頓時垂淚,雖然鄧益明一家已死,但自己的乖兒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從劉昆健死了後,劉思遠再也沒有吃過臘肉。
夜深人靜,冬去春來,劉思遠想,賺他今年一年的錢就收手算了,明年再找個新地方,找個老實的女人結婚生小孩。男人,就是這么現實。
方芬芬在失去費青龍的悲傷過後,決定答應江希文的求婚,畢竟,他是無可挑剔的,包括做愛完了後擦的動作。女人,也就是這么現實。
有時候,人的大腦會一片空白,比如方芬芬看著身邊睡著了的江希文,他有時候會到自己房間來睡,說她身上的味道能治療失眠。方芬芬想,沒准和那瓶香水有關吧,是不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就喜歡用這個牌子的香水,問過江希文一次,並沒有得到准確的答案。方芬芬想他一定很愛她,否則也不會做夢的時候大聲叫那個女孩的名字。
方芬芬有時候也夢見費青龍,真的一樣,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上面的花紋是星際爭霸的圖案,在一個十元旅店裡,混雜,他看著自己,起初不說話,然後就過來吻。費青龍好像沒有舌頭,整個口腔都是黏糊糊的血,但下面的東西生長迅速,一跳一跳的,每次都來不及開始,就被闖進來的警察帶走了。
這樣的夢境讓人困擾,江希文、江鼎盛和白潔去公司的時候,江希凡去學校的時候,大而空曠的屋子裡就只剩下傭人和自己,不會用電腦,就在超級市場里買一個學生用的小本子寫日記,等他們快回來的時候就藏到衣服堆里。小本子是可以上鎖的,密碼是"11057"。再有空的時候,到廚房向師傅請教做菜,有時候也自己動手,等他們回來吃飯時,誇自己的手藝不錯。那種笑,是穩妥甜蜜的,還能追求什麼,餓的時候有飯吃,冷的時候有衣穿,窮的時候有錢花,想結婚的時候有人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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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才之櫻花盛開時(個人認為超贊的!!)
2.鋼琴戀曲
第二個要求嘛、我知道的不多、感人的有
1.會有天使替我愛你
2.命定戀人--我不是你妹妹
3.冰翼天使
爆笑的嘛...
1.不聽話的格雷亞
2.天使街23號
(就這兩本、不過LZ貌似看過啊,哈哈)
曉溪姐寫的,你沒有看過的就只有《烈火如歌》了
《第一夜的薔薇》正在連載中
妮殿寫的還有《惡魔的法則》《再見蘇菲斯》《心跳戀愛社》《封印之書·鏡之門 ~ 上卷&下卷》《封印之書·螢火森林》
米米拉寫的有《當格格巫愛上藍精靈》《戀愛,倒數100》《銀幣賜的婚禮》《復活吧,女王陛下》《穿LV的惡魔王子》《優柔王子之歌》《密戀甜心咒》《nini棒棒糖》《花語,夢之戀人》《戀愛啪啪啪》《戀愛躲貓貓》《戀愛圈心術》《呼吸愛的聲音》《美少年花茶社》
小妮子寫的我不太知道(沒看過幾本)你可以上網路搜搜、西西......
不過MS的說、LZ對她們幾個的小說貌似還蠻喜歡的、竟然看過這么多、呵呵
以上的文字都是我自己瑪德、望採納
4. 哆啪啪ts妖妖屬於什麼類型
妖怪
5. 我的野語文 閱讀答案
我的野語文
作者:張蟄 來源:文匯報
說一句可能讓我的語文老師們很生氣的話,我打小對母語的敏感和興趣全是來自語文課之外。
是的。刻板的語文課只是讓我認識了一些字,這還是因為老師有鞋底和教鞭。他們的鞋底在當年的我看來都跟船一樣,泰山壓頂般就下來了。教鞭更厲害,敲在頭上梆梆響,感覺頭發絲里都疼。我經常看到被老師稱為笨蛋的幾個人使出吃奶的力氣閉上眼睛,把臉縮成核桃狀等待鞋底和教鞭的到來。那時候我們經常在惶恐中聽鞋底的噼噼啪啪和教鞭的梆梆梆梆聲,老師揍我們就像對待跟他較上勁的牲口,下手充滿仇恨,毫不留情。在學校挨了老師的打是不會回家說的,那樣只會得到大人的一句訓斥:「老師咋不揍人家?我看揍得還輕!」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成長得很茁壯,個個成了規格統一的野孩子:一看語文老師(當然也是數學老師)脫鞋底舉教鞭心裡就打哆嗦,在噼噼啪啪和梆梆梆梆中涕淚橫流,可一旦老師轉身走開又立馬喜笑顏開。
我雖不常挨語文老師的打,但也不喜歡他們的教鞭和鞋底,當然也不會喜歡他們嚴肅的臉,他們的臉和他們的語文課一樣讓人索然寡味。但我喜歡聽書,聽村上的老寧頭說故事。老寧頭是生產隊里扶犁耙的好手,不犁地的季節就給生產隊看莊稼,還是生產隊的飼養員。他說書雜,也野,表情豐富,唾沫四飛,帶罵人口頭語。《薛仁貴征西》《羅通掃北》《呼延慶打擂》都是在他滿嘴臟話里聽來的。他說書也模仿一到秋收後就走庄串村的那些說書藝人的腔調,喜歡把嗓音弄成破鑼聲。他說書時眼望遠方語氣堅定用沙啞成破鑼般的噪音說:「話說小將羅成……」遇到節骨眼上他就打住,讓我們給他割牛草。我們一幫人就替他割草。為快點聽書,遇到有偷懶的傢伙,我就急,就罵,人家也回罵,很快打在一起。老寧頭從來不拉架,他只大聲說:「揍他,看誰揍過誰!」我堅實的骨骼就是聽老寧頭說書的副產品。在蘇北故黃河的漫灘里,天高地遠,白雲悠悠,耕牛甩尾,中秋時節的泥土味撞得人鼻頭發涼。十歲的少年扇形圍坐在老寧頭前方。聽他自我陶醉捏腔拿調地說:「七爺羅成……」
每年秋後,莊稼人沒活幹了,靠嘴吃飯的說書藝人就到村上找好事者張羅,他們中的一個會在村中說上十天半個月,最後每家拿出一碗糧食。一副鋼板,一把鼓槌,一架大鼓,是說書人全部行頭。再有一片隨意的場子,好戲就可開始。我不喜歡說書人的過門,咚咚、咚、咚咚敲半天鼓後還要扯開嗓子尖唱:「鋼板一打啊……響叮當哎……啊呀啊……」我喜歡他們當啷一聲把鋼板往案板上一砸的動作,鼓槌一點鼓面:「列位看官!咱們上回書說到……」我不明白他們為何把聽者說成看官,但真正的說書就此開始。鄉間,幾乎所有的說書人都嗓音沙啞,只是看誰沙啞得更耐聽。記憶里就數一個叫老拐的嗓音最特別,他說《呼延慶打擂》比老寧頭說得傳神:「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呼延慶大鬧東京汴梁,火燒半個京城,老太師龐文恨恨不已……」滿場鴉雀無聲,只有一種說不出什麼味道的沙啞嗓音忽高忽低在涼絲絲的黑夜裡飄來盪去,一群粗鄙的鄉村百姓或躺或坐或蹲橫七豎八地陶醉在這種聲音的想像里。我就在那些明明滅滅的旱煙窩里瞪大了兩眼,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了一處細節。
常常到半夜時,說書人一敲鼓面,說道:「老少爺們,時候不早,咱明兒接著敘吧。」聽者哪裡願意,亂哄哄七嘴八舌地嚷:「再來一段!」被捧的說書人也總是在拿搪一番後再說一段。我總是精神抖擻,毫無睡意,直到結束,才回味無窮地回家。好在爹也覺得念書是無所謂的事,每晚隨我聽到什麼時候,並不催我回家睡覺。有一回第二天走在上學的路上,我嘴裡正嘟嘟囔囔說「老太師龐文恨恨不已」時,被人扇了後腦勺一巴掌,我的語文老師罵著誇道:「小子學得像啊!」這是我在小學階段得到為數不多的幾次獎賞之一。
除了本村,我還跑到外村去聽書,有時還能跑五六里地去聽,《秦英征西》就是跑這么遠聽到的。有時一夥人去,大人小孩都有,有時邀不到人就自個去,十二三歲吧,並不覺得夜晚有多可怕。去聽書的人很多時,回來路上,夜深人靜,田野空曠,月亮高掛或是星星滿天,自會有人學唱:「大鼓響來……啊……鋼板敲啊——啊啊——呀……」嘹亮的唱腔在夜裡一波波地盪出去,能引得遠處人家的狗汪汪叫個不停。這個時候,我有一種莫名的滿足後的興奮。
聽書的地方還有冬天生產隊里的牛屋,人多得腳都插不下,燒牛糞,一屋子臭烘烘地暖和,老拐唾沫橫飛地說唱《呼延慶打擂》,熱得火車頭帽子都戴不住。老寧頭有一回偷偷塞給我一把料豆,怎麼說呢,那時候牲口有時比人吃得好,牲口要乾重活。就像在家庭里,男人乾重活男人就吃干,女人只能吃稀,道理一樣。
除了生產隊里的牛屋,我還在鄉村的集市上聽過《小七俠五義》《薛剛反唐》。後來在大隊的大喇叭里聽劉蘭芳說《岳飛傳》,大喇叭就是好,我坐在野地里聽,有時也躺在草叢里,有無限的想像。聽《楊家將》時,我已讀了中學,對學校每天下午課外活動時間播放《楊家將》感激不已。記得那時候放完《楊家將》就放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我就覺得田野真是有希望。
因了聽書,我還陸續讀到了它們中的一些,現在想想很奇怪,那個時候從哪裡弄來的書呢?在那個閉塞落後的鄉野,在一群文盲和半文盲之中,書誰弄來的,從哪裡弄來的,不知道,只記得常常一夜不睡地讀那些書,母親嘆息一燈油沒了,爹總說不就一燈油嘛。也很奇怪,他從來不把讀書當成有用的事,但怎麼就能允許我一夜不睡因讀書而熬完一燈油呢?煤油多金貴啊,都是用雞蛋換來的。
1985年,我告別那些與我一同在聽書中長大的光腚夥伴去讀大學,大學第一次寫作課,老師對我說,你寫作怎麼有股說野書的味道呢?看他的眼神,我心想,說野書又怎樣呢?那是鄉村人的文化生存,是鄉野孩子的語文課,我在曠野里在星光里在牛糞里在鄉村集市裡在大喇叭里掌握的只能是野語文。
就是在這樣的野語文里,我變成了一個熱愛母語的人。今天,語文課相較於當年更加無趣,而當年的野語文環境也再難找到。很為如今的孩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