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原生家庭與再生家庭
最初接觸「原生家庭」和「再生家庭」這兩個概念的時候,是一個有著兩個孩子的同事告訴我的。絕大部分的人一生中有兩個家:一個是媽媽家,一個是自己的家。
其實,我接觸的更多的是承擔三個家的人。我有時候會根據我所接受的教育去指責我的長輩,我的兄弟姐妹。
(一)
奶奶記不清自己的生日,爸爸把每年的初一定為奶奶的生日。每到初一,媽媽會自己整辦一桌酒席。奶奶的大兒,幺兒和幺女一家子人都會回來為奶奶慶生,只是數量上有所偏差。
幺嬸可能是最快一個來的,也愛在廚房搭把手;我是洗碗、搭桌子板凳,擺碗筷的;姑姑一家是做板凳、吃瓜子的。看電視的爸爸、幺爸,姑爺姑且算談天說地吧!
奶奶是有福氣的,因為她可以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兒女都記掛著她,外甥女兒也為她准備了蛋糕之類的禮物。
所有的人都說她有福氣!好像也的確如此。
「顧小不顧老」大姨無奈地說。我把這句話說給爸爸聽的時候,他也只是感慨!
我從小就能感受到大姨和姨夫對我的好。大姨給我拿了壓歲錢,姨夫轉身就把大姨拉進屋,出來後我的手裡又多了一百。我想這就是人情味吧。但有時候他們又深深地為這種人情味所困擾!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幺爸家也只有一個——我的哥哥。姑姑家這人口就多了去了!據不完全統計,他們家小孩現人口是三個,走親訪友齊上陣。這可苦了我的媽媽和我幺嬸:你說不打發吧,親戚面前說不過去;打發吧,好像又吃了人口的虧。更何況姑姑家都不怎麼給我壓歲錢,反正我是記不清了!
(二)
姑父一家大集體時期倒是挺富有的,聽說以前祖上是地主。我爺爺和奶奶那時候沒有吃的就去他們家打秋風,當然他們也給姑父家干苦力。
我小時候的那些年,姑父一家挺苦的!去他們家的路呀,就是走「石頭山」。不僅路上石頭多,田地里隔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塊大石頭,有時候挖地的時候就能挖著隱藏的石頭。爸爸說,這樣的土地是不出(相對不容易)莊稼的。
從我知事起,姑父的職業是牛販子。他家的牛總有二十來頭,大姐、二姐,弟弟一放學就是趕牛。我記得我有一個同學說她們家有一頭牛,她還騎上去過。當時我可羨慕她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牧童嗎?但是想了想我們家的大黃牛,還是放棄了我的想法。我們家的黃牛性子可急了,拉著它還要跑起來,生怕它踢著我。它太活躍了,而我還沒有它的背高。
我是慣愛偷奸耍滑的,在姑姑家玩的時候跟著二姐和弟弟去放過牛。他們一個人就得負責4.5頭,有些綁在樹兜上,有些手上牽著。好像那些日子貫穿了他們的童年生活,他們是長在山林里的,或疲憊或充實。
他們也很調皮,也挨過不少打。我有幸見到過,但它差點給我造成童年陰影,以至於我當時對我爸媽的手下留情由衷感謝。
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了,當時三姊妹都是跪著的,大姑、姑父坐在堂屋的最中央。不知道他們打哪兒來的「家法」,每人都得打二、三十來下,迅猛地挨個落在身上、屁股上和手上。這個家法是由三根「黃金條」綁成的。與時俱進,聽說他們一家搬到鎮上,收拾我弟的就是數據線。
「黃金條下出好人。」我們的頑皮童年都被它見證著。沒有哪家的小兒不屈服在它的淫威之下。好像大人之間閑話家常的時候,總一本正經的說著他們的「育兒經」,然而我們就是黃金條下受教化的人!
我的第一次挨打是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光榮地逃學了。但是這個「上課期間」怎麼度過呢?我開始打游擊,躲在房後的竹林里。我還能聽到家裡傳出來的聲音,知道媽媽要出門了,我就轉移到了後面的田地里,我們家的堰塘下面。等我覺得媽媽應該離開家了,就開始偷偷摸摸的縮回了家裡。沒過一會兒,媽媽又回來了,沒錯,她是回來收拾我的!我嚴重懷疑我們家的鄰居泄露了機密!
她拿著那個竹蒿(以前,我們家驅趕鴨子和豬的)叫喚我的名字,從院子里快要殺到堂屋裡。第一步的反應,躲哪?躺上床把被子蒙住頭和身體,保持不動和屏住呼吸。
媽媽沒有發現我,她出了睡屋,然後我就快步躲在睡屋門後。不出我所料,她真的殺了個回馬槍。在她還未發現之際,從門後快速逃離家,往竹林後奔去。可想而知後面依依不饒。最終我的小短腿害了我,在堰塘下面被追上了。最重要的是她威脅我,所以我屈服了。
當然最終的結局是我被拉回家裡挨了打。她單手拉著我,掌控我;單手拿著黃金條子打我屁股。真的邊哭邊叫疼,一個大院的臉都丟盡了!當時的心理活動是:我恨你,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由此,我媽在我心中奠定了「威嚴」的形象!
我有個幼兒園的同班同學更絕!我一直想像不到她大腦的構造,咋就那麼聰明呢?她媽打她的時候,她居然主動脫褲子,說:「媽,你打我吧,隨便打!」結果,她媽居然沒打她!
在很多次挨打的時候,我都想效仿她。但是沒敢,我怕這樣做的後果是:我被打的更慘!
(三)
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外婆家。每次要回家的時候,我總會收到誠意滿滿地壓歲錢。外婆回憶她們那個年代:她為了養活一家人,就自己做涼粉,擔著擔子去幾公里外的集市去賣涼粉,養活自己的一家人。
我第一次吃到除泡豇豆、姜、青菜、蘿卜以外的泡菜,也是在外婆家。外婆泡的洋蔥、蔥頭也格外好吃。媽媽總說我是個好養活的孩子:一碗干飯、一盤泡菜就可以對付過去。
近來去看外婆,她比住院之前的日子好多了。舅舅一家坐在公路下面,外婆坐在舅舅以前的房子裡面。吃飯的時候,舅母還是絮絮叨叨,外婆同樣絮絮叨叨。我不知道為什麼外婆總愛守在那空無一人的家?以前我還可以認為她捨不得家裡的雞鴨鵝,還有狗!現在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還要空守著它呢?
後來,我明白了點兒,家對每個的意義似乎有點不一樣!也許守著根兒,也許守著回憶!
其實人們對新生兒都格外優待,舅舅、舅母都是兩個孫子的爺爺奶奶了。他們都負擔起三個乃至四個家庭了!孫兒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們的心。
我以前一直批判著他們,正如「顧小不顧老」。但是他們在某些方面吝嗇,又在某些方面無償著。我又有哪些方面做的比他們或者比同輩的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