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小說 | 艷遇(28)
秦渝又建議我報警,我同樣沒答理她,連一個表情都沒有給。
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不報警,主要原因是,報警勢必驚動學校,一旦學校知道了,自然免不了捅到教育局,本來我就不怎麼受某些領導待見,如此一來,更加授人以柄,我以後還怎麼接項目。
其實在秦渝來醫院之前,我已經給英雄打過電話了,我把事情簡明扼要地告訴了他,讓他私下幫我查一查。之所以不想讓秦渝知道,還是因為舒晴的原因。
總之,我裝著在秦渝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私底下,我必須得弄清楚具體咋回事兒,不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挨一通揍而無動於衷聽之任之。
我向來不喜歡任人擺布,遑論任人宰割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便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來,撥通老潘的電話,叮囑他多費一下心,同時一定不要讓學校和教育局知道這事兒。
但老潘告訴我說小文已經知道了,因為當時小文就在學校現場。
我急切中正要撥打小文電話,但黃顧的電話卻率先打了進來。
「年哥,啥情況?」
顯然,黃顧已經知道了。
「我嘞個去,這么快全國人民都傳遍了啊,千萬別讓局領導們知道啊。」我著急得大叫起來。
我情緒一激動,扯動了身上的傷處,立即疼得齜牙咧嘴。
「如果這樣,我以後就沒臉再去局裡了。嘶,嘶......」我補充說。
「放心好啦,我替你考慮到了,已經提醒過小文了。現場你也不要擔心,我讓他幫你盯好。」黃顧漫不經心地說,「發生這種事,我得替你兜著是不?」
黃顧思慮周全,很有大局觀,有一個領導該有的樣子。
「謝了啊,黃科。沒啥事,就是跟路邊的小流氓爭了兩句。」
我肯定不能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如果讓他知道跟舒晴有關,又得好一番刨根問底,免得越扯越遠,何況秦渝還在旁邊呢。
「傷得嚴重不?」黃顧問。
「就一點外傷,小事兒,兩天就好了。」我必須也只能在黃顧面前輕描淡寫。
我們又胡聊了幾句,接著掛斷了電話。
我把電話壓在枕頭底下,然後長噓一口氣,把眉毛眼睛集中到一起,面露戚色,一聲不吭。
「你怎麼啦?」秦渝擰著眉頭問我,「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沉默不語,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我來這么久了,和你說半天,你一句話都不回答,你到底怎麼啦?」秦渝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我還是不吱聲。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你說話呀?」秦渝的口氣頗有點不耐煩了,「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醫生說我得胃癌了。」
「什麼?」秦渝幾乎是尖叫了起來,渾身上下甚至連頭發都在抖動。
我半閉著眼睛,失神地盯著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若不是這次挨揍住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現。」
秦渝的嘴巴立即拱成字母「O」的形狀,瞬間呆若木雞。
「你騙我!」秦渝緊張地看著我,想從我眼裡尋找答案。
我偏過頭不敢看她,默默地望著窗外的高樓。
過了好一會兒,我聽秦渝沒了聲音,便轉過頭來,這才發現她低著頭捂著臉正輕輕抽泣,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來。
B. 艷遇(小說)
走出餐館,他步子都不穩了,卻堅持送熟女回家。這是禮貌,何況已經夜深。
他在計程車里遞出名片。
熟女問:「來開會?明天就走?太趕了吧?」又說她也從商,一個人出來散心。
到了熟女家門口,他揮手道別,熟女客氣了一句:「不進來坐坐?」他借著酒勁兒接受了邀請。
進屋後,他的心突然狂野起來──結婚十年,每天忙得昏天黑地,連其他女人的手都沒碰過,今天卻幸運地有此艷遇!
他一邊想入非非,一邊放好手提箱,脫掉外套,還偷偷把手機關了。
熟女突然說:「今早衛生間的燈泡壞了,能幫我修嗎?」
他想,這是最後一道考驗吧?便問:「有新燈泡嗎?」
熟女說:「家裡沒有。」
「我去買!」他沖出門,連外套都沒披。
頂著寒風走了好幾條巷子,才看到一家便利店,可掏錢時才發現錢包忘在外套口袋裡。
「對不起!忘了帶錢。」他不好意思地把燈泡交給店員,跑回那棟大樓──不!應該說是好幾棟二十層的高樓。
他猛地站定,盯著高樓看。
幾百個窗子,明明滅滅的燈光。
熟女住哪一棟?哪一樓?哪一戶?
他的心突然一震:自己居然連電梯停在第幾層都沒注意。
掏口袋,天哪!手機留在熟女桌上了。
找到社區管理中心,又不知該怎麼說,吞吞吐吐了半天:「這里有沒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漂亮的小姐……」
管理員眼一瞪:「你想干什麼?找錯地方了!」
他又狼狽地跑回便利店,說自己出了狀況。
店員盯著衣衫單薄的他,一臉狐疑,但還是讓他撥了電話。
他很聰明地撥給自己的手機,心想只要一直響,熟女接起來就成了。
可電話提示已經關機,他這才想起自己剛才關了手機。
打電話給老同學?號碼全在手機里。
倒是知道酒店的位置,可身上一文不名,怎麼叫計程車?碰上其他公司的代表,怎麼說?明天開會又怎麼見人?
想到這里,他頭皮發麻,心臟好像疾速墜落──開會的資料和換洗的衣物全在手提箱里,手提箱也落在了熟女家……
還是先找老同學吧!這么晚,唯一的辦法是從太太那裡問到老同學的電話。
他拜託店員,再撥個電話。
老婆接起:「三更半夜,你到哪裡去了?」
「我跟朋友討論明天開會的事。」
「去你的!剛才一個女人打電話來,說你的東西都留在她家,叫你回去拿。」
啪!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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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嗶嗶嗶……」
寧靜的病房內,計算機儀器驀地發出一連串突兀的急促聲響,打破了一室的沉凝,也驚醒了一旁打盹的看護。
只見那看護飛撲至儀器前定睛一看,就見屏幕上的腦波圖正產生劇烈變化,驚得她下意識扭頭往病床上昏迷了數年的男人瞧去,正好對上一雙緩緩睜開的迷濛藍眸……
瞠目結舌瞪著那與自己相凝對視的眼眸,看護足足呆了三秒後才由震驚中回神,隨即像火燒屁股般地,轉身一路沖出病房外興奮尖叫——
「醫生——」
人若問你甲我二人到底啥關系,介紹你是我小妹,不敢講坦白~~
凄厲又足以震昏一窩螞蟻的可怕歌聲源源不絕自浴室傳出,毫不客氣地凌遲著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八歲小女生,隱忍了數分鍾後,小女生終於拒絕繼續被荼毒,跳起來沖到浴室門前大力拍門——
「不要再唱了啦!」艾蜜麗——一個有著一張融合東方柔和線條和西方立體五官的甜美臉龐,雙眸淡褐,肌膚白皙、蓬鬆微卷的巧克力色頭發,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兒的小女生,如今正白眼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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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小說 | 艷遇(8)
「說的是你自己嗎?」女人直接問。
「說的是故事。」我回應說。
事實上,我這段話沒有一點兒作假成分。
「故事?」
「故事,是對人類歷史的記憶落筆,不同的人,其社會認知的心理投射不同,就會聽出不同的涵蓋。」
我開始故弄玄虛,想讓她時而雲里霧里,時而又茅塞頓開。
「要不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女人回首一笑。
「洗耳恭聽。」我點點頭。
「七十年代初,有個女知青,下鄉不久,愛上了村子裡一個勤勞勇敢熱愛學習的男青年,很快,兩人情根深種。受困於時代和風氣的約束,兩人只是互相深愛,彼此關照,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幾年後,政策調整,女知青回城,男青年依舊守著綠水青山。
雖然人成各,今非昨,但是情已許,心已托,女知青因為愛得痴情、愛得堅定,所以一直單身。直到十年後,她忍不住對男青年的思念,回到當年下放的農村,這時,她才發現,男青年早已經婚娶。女知青悻悻而返,回到城裡之後生了一場大病。
殊不知,男青年對女知青也是愛得深沉,只是因為信息閉塞,誤以為女知青回城後已經婚嫁,所以無奈之下才草草結婚。知道女知青負氣而走之後,男青年什麼都明白了,但他不能對現在的妻子始亂終棄,只能苦苦壓抑對女知青一如既往的愛。
直到有一天,男青年因故來到女知青所在的城市,在機緣巧合之下,兩人離奇相遇。這個時候,再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對彼此的愛戀,那一點星星之火重新爆燃。事後,女知青雖然勉力挽留,但男青年還是走了,因為他們中間畢竟隔著一個無辜的女人——男青年的妻子。總體說來,兩人於心有愧。
一年過去,女知青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她和男青年的結晶。在那個年代,未婚生產不啻於在人群里引爆了一顆原子彈,女知青的境況可想而知,父母親也因此氣得一病不起,然後相繼離世。但她就是這樣的固執和堅強,在那麼一個困難的年代,她咬著牙,默默無言,獨自承受了一切,不辭辛勞無怨無悔,養大了這個女兒,終生不嫁,直到現在疾病纏身。」
「等等,我捋一捋。莫非......你就是那個女兒?」
女人失神地望著正前方,並不回答。
「特殊的時代,偉大的母親!」
「媽媽給她取了單名一個字:情,後來她自己改作了晴天的『晴』。」女人憂心忡忡但又不無自豪地說,「媽媽這一生,非常孤獨,非常堅韌,她承受了太多痛苦。但是她,真的非常偉大。」
「你能理解你媽媽,她這一生,也值了!」我緩緩地說,「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話,我這一生,也值了!我真沒錢。」
「你這人雖然神叨叨的,但很有意思。」女人若有所思。
「有意思並不是客觀存在,有意思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你的精神內在。」我又開始胡說八道,「如果你沒意思,就不會發現我有意思。」
「你是想說『相由心生』,是吧?你讓我想起了蘇東坡和佛印關於『佛和屎』的故事。」女人淺淺一笑,接著說,「我發現你越來越有趣了。」
「有趣?是嗎?可能我們在精神世界的共情、理解和認知能力比較接近。「我朝女人望瞭望,「我很榮幸!」
「哪裡,我空有一身皮囊而已,毫無精神可言。」
「精神和皮囊是相對應的主體和客體,就像你和你拎的香奈兒包,特配!」
「嗯?」女人微微一怔,似乎很意外我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手包的LOGO正對我,甚至沒有露出來。
「換一個農村大嫂,她會認為還不如拎一個竹籃子。籃子既趁手,又皮實,還挺能裝。」我忍不住又開始含沙射影。
「能裝?」聽到我這么一說,女人忍不住掩面而笑,「你說你相信我,事實上,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