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求鳳求凰結局 最後兩章全文誰有
猗蘭霓裳之鳳求凰(下部) 第八卷 第11章 日落滄桑又萬年三
那柔然非弱國,自然兵力也能與我大羲抗衡,又因著知曉我大羲許多軍機,此仗打得艱難。每日都有前方奏報傳來,時好時壞。沈羲遙多在前朝處理國事,身邊總是聚集了朝中重臣。我獨自在後宮之中,往日里那些我最大的擔憂之人此時已經悉數除去,剩下的那些妃嬪,雖也有勾心鬥角,但卻毫無法波及,也不敢波及到我了。
我與賢妃交情甚好,雖後宮不得干政,但每日里,也都為了國事而憂心不已,便派了小喜子,日日將前朝兵報密報與我。
秋天快盡的時候,京中突起痘患,雖然發現的早,可是還是死去了不少的百姓。其他患了痘者,都遷至京郊五十里一座專門騰出的寺廟之中了。
宮中倒未發現,京中又發現得早,整治的快,便也沒人放在心上。
可是,那夜裡,軒兒突然高燒,第二日,便有痘發出,來勢兇猛。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除了每日去照顧,其他時間,都是虔誠得跪在佛堂里,為軒兒祈求佛祖的庇佑。
可是,卻終是無力回天。
軒兒去的那天,我與沈羲遙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御醫雖說這樣對我們凶險,但是,我還能顧得上那些,只抓著軒兒的小手,看著他的小臉一直是痛苦的表情。從兩日前,他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了。
我一直呼喚著他的名字,幾日下來,嗓子啞了,精神也慢慢不濟起來。
那天,他的小手突然動了動,我連忙湊上前,只見軒兒緩緩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羲遙一眼,突然笑了。「父皇,您還沒教兒臣騎馬呢。」沈羲遙連日來也是未曾合眼此時消瘦了許多。「等你好了,父皇立即教你。」他的聲音也是沙啞,眼中是無盡悲傷與父愛的關懷。我們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了。
「母後,您給兒臣綉的那個荷包,兒臣還要。」他的聲音那般稚嫩可愛,卻是微弱下去。
我的淚流了滿面:「母後給你,多少都給你。」
軒兒笑了:「父皇,母後……」他的小手伸出來,我與沈羲遙正要握住,卻見那雙細嫩的手臂,剛伸至半空,便無力垂了下去。
一片哭聲……
冬日,大雪紛飛,寒冷非常。惠菊端了火盆進來,放在我近旁,為我掖好了錦被,又端了葯汁給我。我看著她秀麗的面容,突然問道:「惠菊,你今年,該有二十了吧。」
惠菊一愣抬頭看我:「是啊,娘娘,奴婢今年二十一了。」
我點了點頭,似自語道:「二十一,在民間,早是兒女繞膝了。」
惠菊一怔:「娘娘……」
我看著她:「若是本宮想將你嫁人,你可願意?」
惠菊沒有反應上來,我說的如此直接。半晌才說到:「娘娘,莫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
我搖著頭:「不,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所以本宮才想讓你出宮去。這後宮險惡,你也不能在此待一輩子。女子,總是要嫁人的。」
「娘娘……」惠菊跪在我面前:「惠菊不願嫁人,惠菊要侍奉娘娘一輩子。」
我苦笑著搖搖頭:「說什麼傻話。而且,」我的嘴角一抹蒼涼:「你不是不知,前日里張太醫說了什麼。」
惠菊愣了很久,眼圈突然紅了:「娘娘,張太醫雖說您身子已是損的利害,可是,用心調養,還是能好的。」
我看著她,淡淡搖了搖頭:「你我都知,這心病,是永遠也解不開了。」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自軒兒死後,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搖著頭,有淚,又掉落下來。
「我的三哥,你是見過的。」停了半晌我繼續說道:「他雖是商人,但終是可放心之人。我將你託付給他,雖不能是正妻,但也好過我去了之後,你在這後宮之中沒有依靠。更何況,我的三哥富甲天下,跟著他,總不會受苦的。」我看著惠菊說道:「我已經向皇上請旨了。」
惠菊」撲通「跪在我的面前,淚流不止。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門被重重推開,夾雜著冬日裡的涼氣撲在我的面上。
「娘娘,前方急報……」來人是小喜子,氣喘吁吁得說到,面色卻是十分難看。
我霍然起身,緊盯著他:「什麼消息?」
「大將軍他……他……戰死了。」
有如晴天霹靂,我的身子搖了搖,眼前一黑,終如同飄絮,被無情東風摧殘,落了下去
猗蘭霓裳之鳳求凰(下部) 第八卷 天上人間情一諾
一連一個月的時光,我都安靜地躺在坤寧宮堅實的大床上。
身上蓋著最輕柔的雲絲如意被,自軒兒死去的那天,這里的一切全被換掉,那鮮艷奪目的大紅顏色,自此永遠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哭聲很久,恨了很久,借沈羲遙無上的皇命之手,除去了麗妃、柳妃。至今,她們慘死的模樣,仍不時地在我眼前浮現,我只是緊閉著眼睛,自己對自己說道:「這是她們應得的下場。」
至於惠妃,當她的兒子被她自己親手害死之後,人便瘋了。這,甚至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而皓月,我只是將那個寒冷冬日裡她送來給我的那壺好酒轉賜給她,之後,她便因著一紙密詔,去了京城最大的消魂之所,在秀荷的看管之下,遍嘗人間屈辱。不是我狠心,我實在是不忍殺她,這個從小伴我長大,叫了我十六年「小姐」的女子。若是沒有當日她送來毒酒,沒有她指使李管家誣陷沈羲遙,沒有她在沈羲遙停手之後繼續在父親的葯里下毒,沒有她在沈羲遙的耳邊誣陷我與羲赫的關系,讓沈羲遙逼我喝下那葯汁,我一定會將自己的榮寵分她幾分,讓她也成為這後宮之中得意的女子。可是,她的心終究那般飄盪著,信了和妃的鬼話,棄了我們多年的情誼。
沈羲遙輕掀門簾,走了進來,他的目光溫柔如水,可是卻怎麼也比上羲赫那溫暖柔情的眼神。在他逼我喝下那落胎的苦葯之後,我心中所有對他的愛,就在我最後看他的那抹蒼涼之後,消失怠盡。
「薇兒,今日可感到好些了?」他沿著床椽坐到我的身邊,問著每日都必問的問題。
我看著他,輕輕一笑:「皇上其實已經知道了,不是嗎?」我的聲音哽咽起來,目光別向遠方,落在了赤金幔鉤之上,看著它反出黯淡的薄光,凄涼一笑。
沈羲遙沉默了許久,將我輕輕地拉進他的懷中。我依靠在他肩頭厚實溫暖的地方,平和而寧靜。
他環緊了我,用下巴摩挲我的頭頂,我就笑出了聲,隨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手沒有來得及捂住蒼白的唇,一道鮮紅就噴在沈羲遙月白的龍袍之上。那上面金絲綉就的蒼龍在鮮血中遨遊,黑瑪瑙製成的龍眼光芒一閃,黯淡下去。
沈羲遙幾盡驚恐地抱著我,他無意識地搖著頭,喃喃地說著我聽不清的話。
我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身上一陣勝一陣的疼痛。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皇上,」我抬起一隻手,在他的眉間遊走,想撫開他緊皺的眉頭。往昔點點滴滴美好的回憶又湧上來,我努力將那些痛苦的舊事隱藏起來,朝他明媚地一笑:「皇上,臣妾還有一個心願。」
他低頭看著我,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星光點點。
我垂了眼簾:「臣妾想去煙波亭。」
他怔了好久,眼中的傷痛再無法掩飾。
我卻閉了眼,只有這樣,他才能完全地接受另一個女子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而不是再去尋找我的影子。
其實,他是知道我內心的情感所向的。在他做出了那些讓我痛不欲生的事之後,在羲赫陣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他沒有辦法放手,除非天命難違。我也不是狠心薄情,如果說我完全不愛他,那是假的,畢竟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總是有的,更何況那最初,是多麼的美好,即使那美好,只有那麼短暫。
沈羲遙終是點了點頭,我笑起來,純粹的孩童般的笑。他也笑了,只是那笑眼中,有星光點點。
「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就是這里。」靠在欄桿上,輕柔地訴說著。
沈羲遙只是安靜地帶著微笑,看著我,沒有芥蒂,沒有怨氣。
「他是那樣一個男子,與皇上你不同,他有最簡單的笑臉,還有最純凈的愛情……」
「是的,羲赫他……」沈羲遙沉默了良久,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他,因為他不用被家國所累,可以無所畏懼地愛一個女子。我是帝王,我沒有辦法,但是……」他抬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可以給那個女子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你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嗎?」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沒有回答,只是寵愛地笑了笑,目光看向遠處飛龍池棲鳳台上徹夜不熄的巨燭,良久,回頭看我,在我的耳邊輕輕地低語。
只那一句,我的淚就掉了下來。
「薇兒,再為羲遙舞曲吧。」
我怔怔地看了他很久,他帶著凄涼的強笑,溫柔地看著我,似乎要用那眼底的溫柔包裹我已經完全乾癟的心,讓它恢復最初的豐盈。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我垂了眼簾,輕輕地點了點頭。
吳刀剪綵縫舞衣,明妝麗服奪春暉。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稀。
揚清歌,發皓齒。且吟白停綠水,長袖拂面為君起。輕軀徐起何洋洋,高舉兩手白鵠翔。宛若龍轉乍低昂,凝停善睞容儀光。佳人舉袖耀青娥,摻摻擢手,映步生姿進流芳,鳴弦清歌及三陽。清歌徐舞降神,四座歡樂胡可陳。寒雲夜卷霜海空,胡風吹天飄塞鴻。玉顏滿堂樂未終。
大羲十五年春,皇後凌氏薨。
謚號孝端昭敬仁懿慈淑恭安惠溫穆敏靜淑承天輔聖純皇後。其謚號之廣,曠古未有。
帝哀痛不已,罷朝一月。
舉國皆悲,萬物其殤。
「謝郎,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那個地方?」群山環抱間,一個女子輕柔的聲音飄盪在爛漫的桃花繽紛之中。點翠描丹迎髻,雪白綾絲花裳,娥眉翠黛,神采飄逸,夭夭妁華,脫塵遺世,美如謫仙。
「自然記得,那裡景色明麗,柳杏將吐,桃花煙柳,風景殊勝。前傍綠水,後倚青山,山下就是漫漫的桃花夭夭,芬芳無邊。」回話的男子,白衣勝雪,鍾靈毓秀,清冷沁貴,氣宇軒昂。
一陣風吹來,片片飛揚開去,婉轉細碎如蝴蝶翩飛,漸成花雨芳菲,亂紅點點,落在悠悠碧水之上。
有道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桃花夭夭,水之湯湯。
青山環翠,碧水繚繞。
風致楚楚,情意綿綿。
神仙眷侶,天上人間。
此花開盡更無花(完全版)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遠遠望去氳闔一片。齊妃因打西六宮來,一路上雖是乘了軟轎,縐紅絨緞披風上還是沾了不少水珠。站在廊下解著系帶,一抬眼,看見紫薇宮正殿窗下擱了一盆水仙此時開得正艷,輕肌弱骨,金蕊流霞。不由「咦」了一聲,身邊的月兒聞聲看去,也是一愣,方說道:「都入冬了,這水仙放在窗下,竟還開得這樣好啊。」
話音還未落下,身後有人嬌笑道:「怡妃娘娘這里自然都是好的了。」齊妃回頭,是不久前晉了淑儀的祥嬪,她們素來交好,便笑吟吟到:「妹妹也是來向怡妃娘娘問安的么?」
祥嬪點著頭走上前,攜了寧妃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姐姐怎麼總是穿得如此素凈,按說姐姐這么美,又這么年輕,該是穿紅戴綠的時候啊。」
寧妃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襲珠華色復紗羅裙,淺淺笑了才說道:「這是皇上前個兒賞的。。。」便再不言語。
祥嬪「哦」了一聲,滿眼羨慕:「皇上最愛賞姐姐衣飾了。不過姐姐這樣美,人家都說你跟怡妃似是姐妹呢。寵眷正濃也是平常。」
寧妃本來面色明朗,卻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稍稍暗沉了下來。不過一瞬便拉了祥嬪:「我們快進去吧,總不好讓娘娘等的。」
寧妃和祥嬪進去的時候,怡妃正坐在一盞綉架前,手上纏著五彩絲線,因她與齊、祥二人交情頗深,私下裡也不就不在乎些儒節。知道她們進來,只揚頭一笑,有侍女端了圓凳放在一旁,奉上茶水來。
祥嬪看到綉架上一幅海棠春睡,枝脈分明,栩栩如生,艷麗非常,直是吸引人,更因著是雙面綉,更是精緻不已。不由稱贊道:「怡妃娘娘這架海棠春睡真是好看,若是我能有姐姐一半的綉工,便也好了。」
倒是寧妃端詳著沒有應合。她進宮比祥嬪早,與怡妃交好的時間也久些,細看之下不解得問道:「這雙面綉,倒不似姐姐擅長的啊。」
怡妃一怔,手上頓了下,笑容慢慢斂去,幽幽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是皇上前個兒命人拿來的,我昨日觀賞時一支金釵不慎掉落,劃破了一處,現在正想法子補呢。」說著看了看手上的絲線:「只是,這綉工實在精巧,我是無從下手啊。」
祥嬪「咳」了一聲,一張俏臉上滿是不解:「姐姐讓女紅坊的人補了不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呢。」
怡妃淡淡笑笑:「這畢竟是皇上御賜之物。。。」便不再說什麼了。只是眉頭皺緊,盯著綉架的眼微眯起來。隱隱似有心事。
祥嬪見怡妃心中似有不悅,怕是因這綉架之事,忙指了窗下那盆水仙說道:「方才在廊下便看到姐姐這水仙開得不錯,養得真好。就是不知是怎麼養的啊?」
怡妃目光順著祥嬪的手落在了那盆水仙之上,「撲哧」笑出聲來,喚來侍女端了花盆進來。「哪裡是養得好,你們細瞧瞧吧。」她說著放下手中絲線,接過細瓷蘭花紋的花盆放在小杌子上,極是小心翼翼。不過面上笑容卻極是得意。
齊妃的手指剛觸到那水仙碧綠的葉,臉上立刻出現了驚詫的表情,一雙杏眼圓睜著看著怡妃。祥嬪見她如此便湊上去,「哎呀」一聲,滿面羨慕的說道:「這是。。。玉制的啊。」
怡妃端了杏仁酪遞給她二人,略有不以為意道:「皇上前日來,見我這里無花無草的,太蕭索,便賞了這個。」
祥嬪仔細觀賞著那足可亂真的玉制水仙,一面用手小心輕撫每一片碧玉的葉,每一瓣白玉的瓣,還有極精巧的黃玉的蕊,一面「嘖嘖」稱奇,顧不得手邊怡妃遞來的酪,嘴裡直道:「這可真是巧奪天功啊。姐姐不愧是皇上身邊第一人。。。」
怡妃飲著酪不說話,眉眼間雖是笑意,卻不知為何,隱隱有抹哀怨在其中。
是啊,這么多年了,人人皆以為她是這後宮第一人,可事實,卻只有自己知道啊。。。
當年那個寵冠後宮的絕代皇後,還有那些或美艷或清逸或避世的稀世美人,都隨著先後的離去,香消玉殞。。。眾生皆嘆時,卻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其中的勾心鬥角,陰謀黑手。。。
齊妃飲了口酪,含笑看著還在觀賞玉水仙的祥嬪,輕輕拍了她的後背,那斜插的發釵上垂落纖長的珍珠墜子,微微地晃,那幽白的柔光一閃,怡妃突然怔住了。
「這釵子。。。」她緩緩伸出手去,欲執不執的頓在半空,面上蒼白起來。
寧妃沒有注意怡妃的神情,甜蜜一笑,嘴角邊露出兩個極深的酒窩:「這是皇上前個兒賜的,和今天身上這套衣服一起。」話說完才看到怡妃極不自然的神情,有些疑惑,忙問到:「姐姐,可有什麼不對么?」
怡妃抿了嘴,白皙的手撫在寧妃的袍子上,久久不語,眼中卻有點點淚光。
這一下,寧妃和祥嬪都嚇壞了,紛紛站起到怡妃身邊:「姐姐,這衣服有什麼不妥么?」
怡妃輕搖著頭,鬢間一朵芙蓉微微顫抖,半晌她才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些舊事。」
出了紫薇宮,雨已經停了,祥嬪拉住寧妃的手:「姐姐,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可好?」
寧妃看著依舊陰雲沉沉的天,終還是點了點頭。
紫碧山房是御花園內一處山峰,其時時值冬日,加上連日的細雨,因此少有人在。寧妃和祥嬪遠遠屏退了隨身侍從,一前一後走著,卻沒有人先開口。
終還是祥嬪年輕,耐不住,揪了身旁一片常青葉在手中把玩,看著前面的寧妃問到:「姐姐,你說,怡妃是怎麼了?」
寧妃此時心中仍是疑團不解,正在思索,聽得她這一問轉過身來,那珠釵一盪,清冷一片:「總不會是因皇上賜我衣服的緣故。」
祥嬪只是低頭,半晌才說到,卻似自語:「說到皇上,已經很久沒有來了啊。」
寧妃神情也是一滯:「是啊。我們都說前個兒前個兒,這前個兒,怎麼說也有十來天了。。。」
一陣蕭索之風吹過,掀起寧妃珠華色裙袍一角,祥嬪眼見,猛地抓住:「這是。。。」
那裙袍內側尾處,一線極淺的金色絲線勾出淡淡一帶紋樣,方才翻轉起來被陽光一照,閃出光芒。寧妃四下看看並無他人,自己揭起來。細看之下,竟有一個薇字嵌在其中。。。
寧妃和祥嬪不明這字是何意,但卻知道這紋樣精美雅緻無雙,定出自高人。寧妃細細撫著,覺得那綉工卻有些熟悉,細想之下,方才在怡妃宮中看到的那架雙面綉,正是這個手法。
「姐姐,這皇上賞的衣服,怎麼還有字啊。」祥嬪看寧妃放下裙擺,順手幫她撫平了褶皺,不解地問到。
寧妃目光似縹緲的白雲,落在山下泛著銀光的湖水之上,又慢慢拉遠開去。
「你可知。。。」她輕柔而緩慢得說到:「這湖中那座宮殿?」
「你是說。。。」祥嬪順著寧妃的目光看去:「蓬島瑤台。」「蓬島瑤台」寧妃也脫口而出,兩人相視一笑,目光卻別開去了。
「自然聽說過。不過兩年前,它不是毀於一場大火么?」祥嬪說到。
寧妃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摸著披風袖口上半寸來長的白狐狸峰毛,點了點頭:「是啊,那日我也記得,火光沖天,老遠就能看到湖中青煙直上,因著這湖水,人沒法過去,便全毀了。他們都說,那裡面,收盡人間珍奇。。。」她停了半晌才說到:「你難道不覺得,自那起,皇上就少踏足後宮了么?」
祥嬪一愣,畢竟寧妃這前後兩句沒什麼相干,卻還是點了點頭:「自那起,皇上一月也就踏足後宮不過十次。可是,這難道有什麼相干?」
寧妃沒有回答,只是轉身向前走去,她的聲音在寂靜林中格外空茫:「妹妹,難道你不覺得,咱們三人,我是說怡妃、我、還有你,樣貌上都是有幾分相似的么?」
新年將至,後宮里人人忙做一團。為了除夕夜皇上的賜宴,妃嬪們各個裁製新衣,打造新飾,交情好的便三五聚在一起商量著樣式花色,各宮里都是熱鬧非凡。
怡妃因是後宮中隆寵最久的妃子,此時四妃無人,一品位夫人無人,後位更是虛懸,因此她便受了皇帝的旨意,一直掌管著後宮事宜。此日內務府將新制衣料皆送了來,鮮麗華美得佔了小半邊側殿。眾妃嬪早早過來請安,也是折騰到晌午之後。
怡妃換了家常的服飾,因新年臨近,便色澤喜慶了些。對襟式樣的淡粉衫子,系一條盈盈裊娜的淺碧羅裙,罩一件胭脂色綉紅梅的「半袖」,兩截長袖露了出來,輕撫在西窗下的古琴之上。她人雖坐在琴前,手卻交握在膝上,看著那徐徐升煙的香爐,若有所思。
沈羲遙走進來,沒讓人通報,就看到怡妃迷濛的神情。他已有半月余未踏足後宮,此時知道怡妃辛苦特來看看,看到她那神情心中有些慚愧,卻也有忡怔。怡妃這樣的神情,像極了她。。。
他想起清晨坐船過岸來,她還睡著,極安靜,長長的睫毛輕覆在面上,更顯纖長。那些人生巨大的變故已使她孱弱不已,再經不起任何的波瀾。他自兩年前得知羲赫故去,她獨自一人,便用盡了辦法帶她回來,藏於蓬島瑤台之上。畢竟那裡他也早在初相識時送給了她。本要給她換個身份重新入宮,卻怕這後宮的風雨侵襲到她,便製造了那大火的假象,還在之後將那水域擴大了近一倍。如此,只為她平順安泰。
可是,兩年了,她只是安靜坐在窗前讀書撫琴,卻幾乎不再說話,好似周遭皆不見一般。而他,多是遠遠站著看她,看她沉沉睡去,看她靜靜讀典,看她輕輕撫琴。。。即使她不對自己說話,但她總是那樣靜好的模樣,如同清水漣漪,柔美得讓人心痛。
「皇上,您來了。」怡妃回過神便看到沈羲遙站在門前,含笑看著自己,只是目光稍有迷離。她心中嘆了口氣,自己何嘗不知,他此時看的,哪裡是她,而是她啊。。。
「近日來辛苦了。」沈羲遙朗朗笑著上前,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請安。「朕政務多,這後宮,還要你打理了。」說著執了怡妃裙袍的綬帶在手中把玩。
怡妃輕輕一拜:「皇上,這是臣妾份內之事。不足掛齒的。」
沈羲遙笑笑:「這么多年,也該是要給你晉一級了。」
怡妃一愣,看著沈羲遙含笑俊朗的面孔,幾欲落淚,急忙起身盈盈拜倒:「皇上。。。」她略帶哽咽地說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如此倒是難得的和樂融融大半天,直到張德海進來悄悄對沈羲遙說了什麼,他面色稍變,匆匆離去。只留怡妃看著一對紅燭,有淚滑落。。。
聽得沈羲遙夜裡批閱奏摺染了風寒,來勢頗重,怡妃與齊妃匆忙前去探望。都只帶了貼身幾個侍從,特意做了沈羲遙最愛的松瓤鵝油卷裝在食盒裡。一路上風挾雜著雪花撲面而至,甚是冰涼。卻因著焦急毫無覺察。行至養心殿外,竟發現殿閣院落中竟沒有侍衛。齊妃心下猶疑,卻還是跟著怡妃進了去。
養心殿正殿里無人,甚至站立的侍女都沒有。因是大雪殿閣內極暗,她們倆長長的影子拖到門口,心下生了害怕,便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一個溫柔女聲傳來,似潺潺流水,又似悅耳銀鈴,極是好聽。
「這葯涼了,葯效就散了,遙。」
怡妃身子一凜,並非是為這寒冬,而是那最後一字,「遙」。
「你怎麼過來了。冬日嚴寒,你的身子。。。」分明是沈羲遙的聲音,卻又因這那溫柔寵溺到極處的語氣而陌生起來。
齊妃的手不由拉住了怡妃,兩人輕輕上前,透過重重堆疊得錦綉幔帳,寢殿里燃了幾對高燭,很是明亮。那寢殿里多金黃正紅色澤,此時被燭光一照,滿室柔光。
一個女子,一襲月白色紋綉羅衣,浮著團團銀絲如意吉祥,背對著她二人坐在沈羲遙龍床邊,一枚鑲翡翠的鏤花銀釵以及零星的銀箔珠花,壓住了她腦後那紋絲不亂的圓髻,很是清簡的模樣。
一陣風從門外吹進,怡妃不由打了個顫,「叮當」一聲,二人手上的碧玉鐲子脆生生地相碰,在這靜謐之中份外清晰。
「什麼人!」沈羲遙聲音傳來,極是威嚴。
寧妃嚇了一跳,以手撫住胸口,怡妃定了定心神,拉著她的手緊了緊,兩人並肩掀開那淺金的綉帳走了進去。
沈羲遙半靠在大迎枕上,滿面不悅。而那坐在床前的女子,卻未起身,也未轉身。只是靜靜坐在那裡,素白的手上一碗湯葯,徐徐散著熱氣。
「臣妾給皇上請安。」她們兩人拜下去,心中忐忑不安。沈羲遙目光久久落在怡妃身上,終別開去。「平身吧。」
寧妃小心地抬頭看那女子,她坐著,渾身散出如仙般風姿。而身邊的怡妃卻顫抖起來。她幾乎是踉蹌地上前,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道:「娘娘。。。。。。」她的手還未放到那女子身上,便被沈羲遙一下子打開了。
此時,那女子也緩緩轉過頭來。
這是一張無法用詞藻形容的臉,那般美麗,卻不刺目。讓人只想一直看下去。她帶了溫柔淺笑柔聲道:「怡妃妹妹。」一隻平金展翅的鳳凰抹額停在光潔的額上,鳳凰口中垂下一點赤紅,如同水滴般微晃在她眉目之間。那眉、那眼、那鼻、那口。。。無不讓人銷魂。。。齊妃完全看愣住,半晌反應過來,怡妃喚她「娘娘」,還有那精緻的鳳凰。。。無不說明了眼前女子不可能的身份。
她笑容明媚,卻兀自帶了清雅與難以接近,這一室燭光更令一切恍如夢境。怡妃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怡妃醒來時,是在紫薇宮寢殿之內。是夢吧,她自語道,我又夢到了皇後娘娘。。。說著蒼茫地笑起來。看看天,是清晨時分,十分安靜。她想著該起身了,皇上染了風寒,得喚上齊妃妹妹一同去看看。這么一思量,卻突然有徹骨的寒意,那夢,那般清晰而真實。。。莫不是。。。
正在此時,門開了,貼身的蕙兒匆忙走進來,看見她和衣坐在床上,脫口道:「娘娘醒了,可是出大事了。。。」
怡妃只覺得自己腦袋暈暈沉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
「你再說一遍。。。」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古怪:「你是說,齊妃歿了?」
蕙兒點了點頭:「昨晚齊妃娘娘突然暴斃了。。。」
「昨晚?昨晚我們不是在一起下棋么?」怡妃覺得寒意森森。
「娘娘。。。」蕙兒目光中隱著擔憂:「昨日您去養心殿,暈倒了,皇上派人送您回來的。。。用了葯,您就睡到方才了。」
怡妃怔怔地看著蕙兒,原來。。。原來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的。
除夕夜裡,雖然齊妃歿了,但卻沒有給這歡鬧的節日染上陰影。眾妃一個個耀目非常地站在鏤雲開月殿里,靜等沈羲遙的到來。怡妃已在多日前受了封妃的詔書,此時眾妃們紛紛向她道喜。她雖笑著,內心卻是寒涼。
她想起那日,齊妃歿了,沈羲遙得知她醒了便過了來,還不待自己向他請安,便屏退了眾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慢慢嘆了口氣道:「她不易,朕不願她再受傷害。如今這後宮之中,見過她,知道她還在的人,也就剩你了。」
之後他笑了,可那笑那般危險,聲音那般冰冷:「若是你將昨日之事說出去。。。」他停了片刻,目光直視著自己的眼睛:「這冬日裡,暴病身亡也是平常。。。」
她跪在他面前,鄭重道:「臣妾昨日睡了一天,實在不知出了什麼事。。。」
沈羲遙閉了眼:「你是聰明的。不枉朕一場寵愛。」
午後那封妃詔書就來了,封為賢妃,賜尊號「茉」。
此時她坐在眾妃前,靜靜地看滿室流光。張德海傳話來,沈羲遙要遲些過來。她看著殿中暖閣里培出的牡丹,開得那般艷,那般好。可是,那最美的一朵已開在了帝王心上,其他的,即使綻放,也終敵不過那帝王心中的那朵盛世牡丹。。。
她想起很小時候讀過一首詩,前半闕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那最後一句「此花開盡更無花」。
是啊,此花開盡,更無花了。。。
大雪「撲簌撲簌」下著,落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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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愛不可》 女主也是穿越到一胖子身上,但跟你說的有些不同。
但是這也蠻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