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沿著走道慢慢走來。他好像剛剛圓滿完成了一項艱巨的工作,一臉的輕松愜意。那明亮的眼睛令沿途忽然他打招呼的人禁不住多看幾眼,因為雪白的頭發新成了奇特的對照,黑眼睛裡閃耀的光芒隱約透露著他隱藏年輕人才有的青春力量. 他走進了族長辦公室.他正想將房門關上時,臉上愉快的表情瞬間變化了,表情里有某些不知該如何解讀的含義.懷疑?驚恐?不解?或是激動?明亮而寬敞的辦公室不應該存在什麼異樣之處.他在這里度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使他對它十分熟悉,猶如對自己的身體一樣清晰,猶如對自己內心一樣透澈. 僅僅幾秒他就穩定了情緒.他顯然露出自然從容的神情。十分熟練的將房門關上. 房間里唯一一個窗戶敞開著,沒有窗簾,彌漫著純凈和炫眼的光芒.莫明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話哦不掩飾的空間給他帶來愉快和溫暖的情緒。在上午九點鍾的時候,在晴朗的日子裡,新鮮的空氣洗條著開放的空間,陽光總是把無數條長長的亮帶子投射在每個角落.莫明似乎再感受光亮,汲取空氣,又似乎在搜尋什麼.
莫明似乎在感受光亮,汲取空氣,又似乎在搜索著什麼。 他前面 的皮質長沙發和紅木茶幾一塵不染,在光的作用下亮閃閃;他左側又高又寬的書櫃被書籍佔領了,沒留下任何縫隙;他右側的壁櫃已經關閉,拒絕外人的探索,沒有他的允許不能開啟。他的目光開始前視,腳步開始移動——朝向窗戶。
18位粉絲 窗戶前的紅木辦公桌一目瞭然:一個插著三支筆的筆筒,兩個文件夾,一個長方形的小相框,一個視頻電話,還有躺在桌子中央的一個黝黑的信封.
這個黝黑的信封使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神秘.
莫明拿起信封凝視著,紋絲不動地保持這個姿勢,持續了很長時間,大約有三分鍾.他似乎被它深深吸引住了.
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莫明抖動了拿著信封的右手。「誰?」他轉身面朝房門。
「格木,族長!」
「進來吧。」莫明坐在辦公桌後的扶手椅上,迅速地將信封放進文件夾里。
房門被打開了。格木走了進來。他穿著黑色的套裝,手裡拿著一疊報紙。
「把門關上。」莫明吩咐道。
莫明生硬的語氣和嚴肅的表情令格木遲疑了幾秒鍾。他將房門關上了。
「早上好,族長!這是今天的早報。」格木將報紙輕放在辦公桌上。
莫明輕輕敲打了一下報紙。「格木,今天早上有人進來過嗎?」他用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道。
格木毫無准備地遲疑了一下。「嗯......你是指......」
「我的辦公室」
格木搖了搖頭。「沒有。」他回答,表情和眼神顯示出他意識到似乎發生了非常不妥,令人擔憂的情況,「我今天八點鍾就到了,一直在我的座位上,沒有看見任何人進來。」
「去監控室查一下昨天和今天的錄像,看有沒有人進來過或是有什麼異常。應該不會看見有人進來......」最後一句話聲音極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族長,出什麼事了嗎?」格木低沉而謹慎地問道。
「你先去查。」莫明低垂著眼睛,拿起了一份報紙。
「好的。」格木邊回答邊用探索目光看了看莫明。
「不要讓人覺得奇怪,」莫明緊接著吩咐道,「我的意思是只是一次例行檢查。」
「我明白。」格木回答,接著走出了房間.
與此同時,莫明望著緊閉的房門沉思著。幾秒鍾後,他將手中的報紙放下,從文件夾里拿出了信封,毫不猶豫地從沒有封口的信封里取出了對折的紙張。那是幾張白色的紙,紙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墨跡,是列印機印出來的工工整整的文字。它們像蛛絲一樣纏住他的身軀,像施迷幻術一樣俘虜了他的目光。他全神貫注地開始閱讀:
這是災難也是希望,當打開黑暗世界的門!
我是黑暗信使,我很榮幸將來自黑暗世界的訊息傳達給您。
您喜歡歷史嗎?位高權重的人應該都喜歡歷史。因為它們渴望創造歷史,創造屬於自己的輝煌不朽的歷史,渴望受人敬仰的光環,渴望成為浩瀚歷史中最矚目的明星。沒人能拒絕歷史。它生成、**、融入生活中;它就是生活,其活動神秘莫測,從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團紛亂,猶如一把梭子飛快地在時間、空間中來回穿行,可以編織出大量似是而非的現實情景。你喜歡想像嗎?任何人都喜歡想像。想像一下天空中有一雙銳利而公正的眼睛注視著大地;想像一下五千多年前地黑土地被屍身覆蓋,綠草地被野火吞噬;想像一下下一代女王蕭菲肅穆庄嚴的高處沐浴著響徹天地的歡呼聲;想像一下戰斗英雄龍丘懷揣著怎樣的心情離開龍城,渡過利茲河自立門戶。 在歷史里,准確的說暑假在生活中,當我們試著洞察另一心靈的奧秘時,往往把那心靈想像成一個裝有實物的盒子,裡面的內容條理分明,一目瞭然;然而,這個盒子畢竟是想像出來的,它一定會隱藏著許多暗格,和我們的心靈一樣矛盾重重、糾纏不清、隱鱗藏彩。當一個又一個暗格在我們眼前敞開時,我們將震驚不已。可笑的是,我們原本應該司空見慣,因為我們從未真正闡明過自己的心靈,一味地鑽進一個虛擬的世界裡。
現在讓我們從我們從虛擬的世界了走出來吧。又一個暗格打開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歷史沉澱了下來,心靈蒙上了重重濃霧,現在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6月13日,傍晚。
寬闊的天空正被深灰色的雲層慢慢吞噬,就像天神在橫拉一幅幕布,但依舊明亮,正是霞光顯現力量的時刻,她放射出火紅的光芒,照耀人們歸家的路途。這樣活躍的霞光只有在夏天才能出現。
夏天,充滿熱情,使萬物顯現出驚人的力量,令人又愛又恨,可以引發出某種莫名的焦慮,可以形象地展現骯臟和喧鬧,充滿了濃郁猛烈的氣味,可以讓世界不停地轉動,也可以讓世界窒息。在這樣怪異的季節里,往往是內心復雜、捉摸不透的,往往會表現出非常的情緒。
我筆直地站在剛建成一個月的頌功城的四季園里。我身穿嶄新的太空服的「藍服」,那天藍色的色調令人如沐空曠而神秘的天空;我的左胸綉著金黃色的破雲騰飛的巨龍,似乎預示著蕭龍共和國將翱翔宇宙;我右胸膛的軍功勛章和晚霞匯合,閃耀著驕傲的金黃色光亮。金黃色已不僅僅是龍族的象徵。而這僅僅用了二十年的時間,而這淹沒了數也數不清的無辜靈魂。
隨著夜的身軀漸漸臨近,太陽失去了炙人的威力。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殘留的熱情氣息。花草樹木雖靜默不動,但顯得精神飽滿,而人類因此時的空氣和情景顯然處於一種輕微的興奮狀態。這是同一種人,眼神都閃耀著狂熱和渴望,都是准備大展身手的英勇戰士。也是兩種人:菲魔力追逐雖極力顯出神氣泰然的面孔,但軍帽下汗珠晶瑩,軍服里汗流浹背;魔力種族與生俱來的天賦讓他們由內心深處溢出翩翩氣度,似乎他們並沒有將汗腺列入身體構造中。我當然是身心不合一的那種人,悶熱的空氣讓我的身軀已微微顫抖,肌肉不自在地緊綳、鬆弛;而我的內心很不安寧,不僅僅是因為我要維持軍人的姿態,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無法融入當下的氣氛,焦慮彷彿一條黑溜溜的毒蛇,一直在啃噬我的心。我害怕成為背信棄義、玩弄陰謀和冷酷無情的那一類人。即使我不會讓自己成為推波助瀾的幫凶。這又距離醜陋有多遠呢!太空部部長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絕地大談新共和國最偉大的新計劃——太空漫遊。很遺憾我無法用心體會他精心撰寫的演講稿,只有幾個詞從我耳邊飄過:「總統......傑出......英雄......勇敢......太空......翱翔......」我的注意力分成三股力量去抑制焦慮、對抗悶熱和觀察主席台上的權威。
蕭非是如神一般既神聖又神秘的人物。她是個迷人的女人,被天賦予美貌和智慧,但她最非凡的魅力卻是奪人心魄的語言。在恐懼的、絕望的、痛苦的歲月里,人們往往需要一個聲音用振奮的語言指引前進的方向,通往希望之路,再家上美麗的包裝,則會奉為天使之音。無論這條路是否會淹沒自我、踐踏良心,只要終點載滿希望的果實,就會勇往直前。殊不知,惡魔也有蒙蔽世人的外表和語言。當我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良心,到達終點得到任何東西都沒意義了,更何況我們負罪累累,已經不配得到任何果實。 龍瑀是個正直、傳統和溫文爾雅的人。他的體型均稱修長,面孔透著十足的英氣,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柔和明亮,使人如沐春風。他是龍族的龍頭,外界所有的信息都由他過濾後傳遞給我們,當然也由他判斷是非、進與退、取與舍。一個正直的人會得到人們的信賴,再加上傳統的習性和溫柔的脾氣,分值會累加到百分之百。但令人遺憾的是,正直的心靈不一定配備智慧的頭腦,或者可以說沒有害人之心,也就無防人之術。一個正視著前方的人,不會回頭,不會仰頭,不會左顧右盼。誰會去責怪一個心靈清澈如河水的人呢!龍盛長老應該有一百二十多歲了,看上去相當病弱,健康可虞。他的相貌平平,是個在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人,但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蘊含著某種威力,嚴厲的目光就像從獸穴深處射出的光芒。他似乎有什麼特別的心事,陷入了沉思之中,使眉頭緊蹙。又是什麼隱秘的思想使他和我從激昂的演講中得到一點兒的振奮呢?我馬上浮想聯翩,突然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一個念頭--為了自己回答自己:那一定是和我一樣的焦慮......瞬間我內心狂跳不已。這奇怪的念頭讓我如同經受台風的侵襲,沖刷的痕跡永不抹滅。如果說前一刻我在激動不已,那麼下一刻我的內心猛然凝結--焦慮的源頭像是一陣風吹凝固了深化中的松脂般在我心中紮根了。龍盛長老身旁的魔葯族的木茲族長不像是在經受悶熱的侵襲,更像是在跟一個惡魔搏鬥;他局促不安的身軀表明內心在扭動著、喘息著、呻吟著,由於思想的過度糾結使他的嘴角時常浮現出一絲苦笑。
悶熱和焦慮引發出的想像令我快要崩潰了!如果得不到肯定的解答,也就永遠得不到否定的解答。我到底想得到什麼樣的解答?我可虞相信什麼樣的解答?我眼前的世界真的是由謊言堆砌起來的嗎?6月14日,晚上
那是一場惡夢!
夜幕下我急促行走,那糾纏不清的小街、岔道和胡同一一顯露,它們就好像被貓、狗等也有3尖利爪子的動物撓得一塌糊塗的一堆線,使我心煩意亂。終於這堆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破舊醜陋的房子。
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出已被油漆嫌棄的木門布滿了透亮的窟窿,被蟲攻擊破了相或是被粗暴地人為戳破了。我把它想像成一個怪物的頭,醜陋扭曲的面孔,十分怪異地長了許多眼睛,乖戾地注視著視野里的一切。被黑暗覆蓋的房子讓這些眼睛十分詭異。
我敲了幾下木門,然後等待回應。
過了很久,木門咯吱咯吱怪叫著打開了,露出一個厚厚墩墩的形體。那是一個人,正確地說是個半獸人。他黑白相間的頭發朝四面八方倒豎,眉毛和頭發一樣堅硬又濃密,銅鈴般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臉上的肌肉也是兇狠的狀態,它們不安分地凸顯成肉團、橫條、豎條......奇怪形狀。這是令人厭惡、可怖的一張臉。那是半獸人族的族長--布忠。
從茉莉島回來後,一連好幾天蘿鈴都害怕閉上眼睛,屬於靈魂卻不屬於軀殼的記憶使她陷入不安甚至恐懼之中。她將在茉莉島的經歷告訴壹索、利夏和莫名族長,他們充滿了震驚和憂慮,卻沒有任何錶態—似乎沒有任何想法,只是感到不可思議而已。然而,她敏感地覺得大人沒有真實表達出內心,他們有所隱瞞。只有一個—人她確定是真實的,那就是紀倫—的確有震驚又憂慮。她很惱火,為他們在她發生了如此石破天驚的大事後還想欺騙她而感到十分憤怒。她問他們應該怎麼辦,莫明族長安慰她不要太過於放在心上,因為事情也許並不像月使和日使告訴她的那樣糟糕,真相需要時間調查,而他一定會告訴她真相到底是什麼。就這樣,她帶著懷疑和期待的心情度過了幾天。沒有任何訊息,即使是關於上學的這個問題也被擱置著。蘿鈴和紀倫就像等待法官判刑的犯人一樣在「囚牢」里,終日懷著希冀和惶惶的復雜心情。
星期天的上午,有了一點兒變化:蘿鈴要去辦一個銀行賬戶。
蕭龍星球只有一個政府開辦的銀行---蕭龍國家銀行。其實辦理任何銀行業務都不需要親自到銀行去,只要使用巴比基,或是電視等可以連接網路的電器就可以輕松辦理;如果有需要,銀行的客戶服務人員也可以24小時提供上門服務。可是,蘿鈴的情況非常特殊所以要親自去一趟銀行。
星期天上午九點鍾,壹索帶著蘿鈴走出了家門,紀倫也陪同,他很想呼吸一下家以外的空氣。蘿鈴好奇地詢問細節,卻只得到了壹索的一個含糊的回答:「這些事,莫明族長,莫元院長,太傅長老會處理的......」
所謂「這些事」究竟是什麼意思?蘿鈴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他們的目的地是蕭龍國家銀行總部,坐落在109區。那是一棟圓錐形的106層大樓,樓頂立著一尊人體雕像---一位頭發亂糟糟,穿著白褂的男士神情專注地將自己的右手手掌印在左手的驗證器上。從大樓前的碑文上可以了解到:那是萬有先生,是位偉大的科學家。蕭龍星球公認的十大發明中有五項都是他的傑作。基因驗證器就是萬有先生五大傑作之一。這個只有手掌般大小,又輕又薄的小物件不僅可以准確驗證人的手掌紋,還可以驗證人的基因,准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就是在10月6日這一天,萬有先生在自己的圓錐形住處前將它公諸於世,轟動了整個星球。因此,106層,圓錐形的蕭龍國家銀行總部大樓就是為了讓世人銘記這位天才的偉大貢獻而建。
他們走進一樓大廳。大廳里很安靜,除了芬芳的花花草草,精美的壁畫和舒適的沙發外,還有五個冷冰冰的機器人分別站立在三部自動扶梯和兩部廂式電梯前。
「歡迎光臨,請驗證!」當他們三人走近第一部扶梯前時,守衛的機器人說。蘿鈴愣了一下。因為據她所知,銀行的驗證器不「歡迎」沒有銀行賬戶的人。這是時---「我是壹索,麻煩你通報。」壹索對機器人說。
於是,機器人開始嘟嘟地傳遞訊息。幾秒鍾後,機器人似乎得到了答復,讓開堵住梯口的身子,說:「請」
壹索在前頭,蘿鈴和紀倫緊跟著,三人登上了扶梯。前方出現了一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高個女人,似乎是在迎接他們的到來。
「你們好!」當與來賓碰頭口,迎賓者笑容可掬地招呼,「壹索先生,我是行長助理格子呢。我帶你們去會客室。莫明族長,莫元院長和太傅長老都在那裡。」
「嗯」壹索從喉嚨里冒出這么一聲。
「謝謝!」兩個孩子幾乎同時說道,他們似乎竭力要淡化兄長的冷淡。
二樓是一個由大櫃台,小櫃台組成的業務廳,不過此時一位顧客也沒有。櫃台後的業務員有些瞧著來賓,有些低著頭在干著櫃台外看不見的事。
在銀行助理格子呢的引領下,他們繼續登上扶梯。三樓和四樓也是業務廳,同樣也是一位顧客都沒有。之後,他們走在五樓的走道上,一個又一個掛著標示牌的房間被他們拋在身後。
「為什麼不乘廂式電梯呢?」蘿鈴有疑問,她提了出來。
「為了節約能源,兩部廂式電梯不開放。」格子呢回答,「只有在重大活動,人流量較大的時候才會開,平時只開三部扶梯。」
「哦,原來如此。一位顧客也沒有!」
「是的。」格子呢面帶笑容地回頭瞧了一眼,「個人業務幾乎沒有,公司業務偶爾會有,但也極少。」
「一棟106層的大樓竟然如此冷冷清清!」紀倫感嘆。
「其實很多政府機構都是這樣:佔用了大片土地,巨資打造得光鮮亮麗,但真正派上用場的微乎其微。這棟大樓一共有五十多位工作人員,即使每人佔用一層樓也還是存在空餘,最終成了蜘蛛的寓所,滋生出大量的蜘蛛網。每年維護這些蜘蛛寓所還得需要大量的資金。而生活在巨人州的人民……」格子呢突然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似乎意識到自己不留神說漏了嘴,這簍子可捅得不小。
蘿鈴猜想她現在的神情一定很有趣,可惜只能看見她黑色的後腦勺。其實她並不用太介意,因為她的聽眾只不過是兩個孩子和一個不太「正規」的大人。
「格子呢助理,我非常贊同你。」紀倫說。
格子呢倏地轉過身,就像被針扎了一下,一臉的震驚。
「巨人洲的土地有三分之二是沙漠,而其它洲的房子不僅價格高得他們購買不起,而且也沒有適合巨人居住的房子,所以……我能理解你的不滿。」
「哦,謝謝!」格子呢笑了笑,但還是沒有完全緩過神來的樣子,「其實我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她刻意說明般地找補了一句。
他們在一個掛有「會客室」標示牌的房間前停下腳步。格子呢輕敲了兩下房門,正欲推開----
「你是巨人洲人?」壹索突然開口問道。
「是的。」格子呢似乎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眼睛裡忽閃著一絲不安。
「我欣賞你的『特別意思』……」壹索輕描淡寫地說道,接著推開了門往裡走。
格子呢愣了一秒鍾,之後她滿面笑容地招呼蘿鈴和紀倫進會客室。
「你們幾個可真是太准時了!」莫元嗓門響亮地說,臉上帶著嘲弄,似乎「准時」二字另有含意。
「我喜歡准時。」壹索毫不客氣地回敬。
莫元不加理會,朝蘿鈴招招手,說:「乖孫女,過來這里坐。」
他一個人坐在一張沙發上,旁邊一張沙發坐著莫明和太傅,倆人都是緊鎖雙眉,陷入深思狀。這樣的神情似乎維持了很久,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們在「准時」到達的三個人進入房間時瞥了一眼。
蘿鈴和莫元坐在一起,壹索和紀倫在房間僅剩下的一張空沙發上坐下,格子呢為新來的三位客人斟茶。
這位剛剛還口若懸河的行長助理這會兒看起來有點兒不自然,但似乎不是壹索在門口的那句話引起的,而是因為三位領導使她不得不綳緊神經。她不願久留,服務工作完畢便恭敬地離開了。莫元似乎也不希望行長助理久待,就在她關上房門離去時,當即開口說:
「『太准時』不是件好事,甚至會變成壞事……」
「壞事?」紀倫不解。
「怎麼會!」蘿鈴覺得是一句玩笑話。
「如果『太准時』怎會有多餘的時間溝通交流呢?」
看來莫元院長是認真的,神情和眼神都在表明他是在最正經不過的言論。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他,除了兩個孩子,其他人都處於沉寂之中。
「我的乖孫女…….」莫元繼續說,但緊接著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幾聲。
「怎麼了?」蘿鈴問。
「哦,我老是叫你『乖孫女』,事實上你不是個乖孩子,總是無時無刻在搗蛋,給我們添麻煩。」
「並沒有人要求你這樣稱呼我!」蘿鈴沒好氣地說。
莫元開懷大笑,就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這使得太傅朝他投來十分不悅的眼神。
「這和『太准時』……是的,『太准時』……」莫元收斂了他的好心情,「我不欣賞『太准時』的人,當然這些人是好人,但不是我能夠完全接受的人。」說著,他斜睨了一下旁邊兩位沉著的老者,「我可以舉很多例子來證實『太准時』並不是一件好事,相反會是件壞事,但我想小朋友可能不會明白。不過,我可以跟你們說,今天的事會因為我沒有準時而辦成。」
蘿鈴和紀倫都是如墜霧中。
「原本說好是九點半,但我八點半就到這兒了。呵呵,把吉德行長嚇了一跳。告訴你乖孫女,那時他還沒有做好准備呢。」莫元貼近蘿鈴說了這么一句,近似耳語,「然後,我和他進行了十分輕松愉快的談話,就是利用多餘的時間進行『溝通交流』,」他端正身子繼續說,「至於交流的成果嘛,很快就會知道了……那小子出去有半個小時了,怎麼還不回來?」莫元朝旁邊問道。
莫明和太傅都沒有理會他。
「是誰?」蘿鈴問。
「吉德行長。」莫元回答,「年輕的行長,不過是個深沉的人物。」
「胖爺爺,你竟然在人家的地盤這樣評論人家!」蘿鈴笑言。
「沒關系,目前的我對他而言是朋友,不是敵人。」
「莫元……」莫明突然開口叫了一聲,神情很嚴肅。
「我的話似乎有點多了,雖然我並不覺得。」莫元聳聳肩膀,「他害怕我把你教壞了。」他再次對蘿鈴耳語,「他以前也曾擔心我教壞你父親,其實我是在傳授生存之道。不過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學會的,例如你家裡藍眼睛的那位。」
蘿鈴感到好笑地瞧了壹索一眼。「那我父親學會了嗎?」她回頭問道。
「嗯……」莫元做思考狀,「學會了一半……」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兩下。
「進來,進來,快點兒進來,我都等得不耐煩了……」莫元連珠炮似的說。
門被打開了,出現的是一個年輕男士,黑色頭發,褐色眼睛。他走進房間,房間里的人都看著他。
「莫明族長,莫元院長,太傅長老,壹索先生,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少廢話,吉德!」莫元不耐煩地說,「到底怎樣?」
「嗯……我和賬戶管理部的福克部長進行了非常細致的研究,覺得風險……風險有點高,而且……」吉德帶著極其尷尬的表情做了十分曖昧的回答,「當然,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們覺得應該研究出一個……一個保險點兒的方案……」
「我們去你的辦公室談。」莫明打斷了行長吞吞吐吐的話。
「好的,好的,我們到隔壁去談。」吉德連忙恭敬地接話,「族長。院長,長老,還有壹索先生,請!」
其實如果莫明不打斷他的話,莫元也要發作了——他原本充滿期待的神情隨著吉德含糊的字眼一個接著一個吐出而漸漸變成了惱怒。這種惱怒被他用行動表現得淋漓盡致:他霍地離開座位,先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緊綳著臉,大踏步走出會客室。吉德似乎被如此激烈的行為嚇著了,連忙誠惶誠恐,點頭哈腰地邀請其他人到他的辦公室去。
大人們消失在會客室外,撇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兩個孩子去苦思冥想。
「看來你開賬戶的事並不是那麼順利。」紀倫首先提出看法。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蘿鈴問。她提出這個問題時,內心的活動不同尋常。其實這個問題是向自己提出的。她看著紀倫,但似乎並不寄厚望於他的回答。她需要自己去解答,而且也會這樣去做,「我要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緊接著說。
「去瞧瞧?」紀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們就在隔壁……」
「是的,進來時看見旁邊那個房間是行長辦公室。但你怎麼瞧?」
「我可以。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跟我說話。」
「什麼?」
「在這兒安靜地等著我開口說話。就這樣……」說著,蘿鈴閉上了眼睛。
她在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腦海處於空白的境界,然後用心呼喚自己的靈魂。她感覺那些霧非常美妙,開始狂喜和激動,甚至想要去擁抱和親吻它們。她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按捺不住——霧已經成為她的知心朋友、親密夥伴,當她意識到這層奇妙的關系後就明白:如果懼怕它們、逃避它們,永遠也無法與靈魂交會。她站起來,朝濃霧走去。
「看來你越來越需要我了!」她的靈魂感嘆道,「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但我不感興趣,不覺得這是件有趣的事。」他眼睛裡的紫光是暗淡的,似乎在表明即將要去做的事是如此的乏味。
「我們過去吧。」蘿鈴向她伸出手。
「真的要過去嗎?」
「沒辦法……我不想麻煩你,但如果我施展魔法一定會被發現的,所以借用你的能力是最保險的。」
他一臉不情願地握住了她的手。
很慶幸,當他們走出會客室,一個身穿和格子呢一樣藍色制服的女妖精正要進入行長辦公室,蘿鈴緊拉著靈魂的手利用這寶貴且瞬息即逝的機會跑了進去。門被女妖精關上了。
「我的手被你弄痛了!」靈魂抱怨。
蘿鈴不予理睬,全神貫注地看著房間里的六個人。
其時,女妖精正畢恭畢敬地向領導們問好。然後,她在一把空椅子上坐下。就在她坐下並和吉德的目光交會的瞬間,綠眼睛透露出了異樣的氣息。她似乎從行長的目光里捕捉到了某些訊息,面孔泛起了些許不安和尷尬。
「福克部長,」莫元開口說,表情嚴肅,「剛才吉德行長跟我們說了你們倆商討的結果,雖然他支支吾吾、含糊不清,但我聽明白了,你們不同意蘿鈴開立賬戶。」
蘿鈴有點兒想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莫元嚴肅的神態,雖然這是一個領導者應該保有的姿態,但卻與他一貫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性格一點兒也不相稱。
「難道你們想讓我的乖孫女……那個……天拓總統的女兒成為蕭龍共和國建國以來第一個沒有賬戶的人嗎?」莫元突然加重語氣說。
吉德和福克的不安、尷尬情緒更加濃厚了。
「族長,這件事我來處理。」當瞧見莫明投來不悅的眼神後,莫元阻止道,「你們兩個都是死腦筋,怎麼做大事?」他繼續訓斥「如果我們也像你們一樣堅守著一些條條框框,那麼,福克部長,你是妖精族人,能進入政府機構任要職嗎?吉德行長,你父親雖然是蕭龍族人,但你母親是精靈族人,能年紀輕輕當上國家銀行的行長嗎?要知道,你們今天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都是天拓總統打破條條框框,推行【種族和平相處條例】的功勞。作為領導,要懂得如何適當地處理新問題,不能老拿舊框框套在新問題上。蘿鈴是特殊情況!這個可憐的孩子剛出生就因不可抗拒的災難而留在地球生活了十幾年,現在回來了還要接受不公平的對待嗎?人口部的資料是非常准確的,而祭祀殿存在的問題是因為早年有些祭司不負責任釀成的差錯。這些差錯我和族長都會盡早解決。」
「可是,院長,」等莫元停頓了幾秒後,福克才小心翼翼地說,「蕭龍種族人開立銀行賬戶需要人口部和祭祀殿 資料核對一致的規定是蕭龍種族制定的呀。現在讓我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