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推薦一些好的小說,最好是歐美的。
皇家魔女學院、銀色十字夢、尋找前世之旅、吸血天使街、吸血鬼學院、古堡吸血烙情、薔薇吸血鬼、撿回來的吸血王
Ⅱ 溫馨小說,最好有孩子
《寶寶太囂張》超寵,很好看!有小孩
Ⅲ 死亡手稿txt.全本
死亡手稿
作者:機動巴人
簡介: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選擇做法醫。跟屍體打交道多了,人是會變的……
五年前我進入重案組,大大小小的案件參與了百餘起。可是這些年我心中形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因為總有一些案件,藏著你永遠解釋不了的真相!
「圓頂禮帽」、「貓臉色魔」、「食屍老太」……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陳述這些被列為絕密的案件,但是如果再不說出來,我要瘋了……
Ⅳ 求一些偵探推理小說的網址
【推理之門】http://www.tuili.com/web/index.asp
裡面內容涵蓋推理各個方面。
如你要的那種【每周謎題】,你也可以自己寫謎題,一個星期的時間供讀者回答,還有解謎積分獎勵。
有推理論壇,推理網路,推理小說,推理博客。
大多數推理作者都在推門。
歡迎來推理之門。
Ⅳ 囚歌全文
《囚歌》
【作者】葉挺
【朝代】現代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走的洞敞開著,
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著自由,但也深知道——人的軀體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能期待著,那一天——地下的烈火沖騰,
把這活棺材和我一齊燒掉,我應該在烈火和熱血中得到永生。
(5)死亡手稿全文免費閱讀擴展閱讀:
這是一篇白話述志詩,分為上下兩節。全詩明白曉暢,通俗易懂,不著一典 ,沒有華麗的文字雕飾,更沒有用一個典故,但音韻嘹亮,感情熾烈,氣勢豪邁,意境壯美,讓人讀後被作者那股凜然正氣所震撼。這是詩人高尚情操的真實流露,讓讀者情不自禁地為詩中的那股凜然正氣而震撼,為詩人的高尚人格而肅然起敬。
詩的上半節,作者以「人」與「狗」、「門」和「洞」作對比,鮮明的闡述了革命者對於人的氣節的崇高追求。匈牙利詩人裴多菲曾有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之名句,表達出了人對自由的執著追求。
國民黨反動派也正是想利用人的這種本能的渴望,來征服他們用酷刑所無法征服的革命者。然而,他們又怎會知道,他們所給予的「自由」和革命者渴望的「自由」之間有著何等的差別?這種誘惑在像詩人這樣堅貞的革命者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
革命者正是因為要為更多的人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才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即使是身陷牢獄,也義無反顧。雖然失去了人身的自由,但如果失去這種「小自由」而能換來更多人的「大自由」,那有什麼可以顧惜的呢!
古人說:「烈士之所以異於恆人,以其仗節以配誼也。」而詩人正是這樣一位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堂堂正正的革命志士。
他寫道:「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子里爬出!」所以當他面臨著「自由」和「囚禁」的選擇時,為了保持一個「人」的尊嚴,為了保持一個共產黨人的革命氣節,他寧可選擇「囚禁」。 詩人偉大的人格在這里得到了充分地體現。
詩的下半節,詩人以激昂的語氣來回答了那個在外面高叫的聲音,告訴了他們自己的選擇,用激烈的話語表達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高尚志向和無畏的氣概。在詩中詩人用「活棺材」來比喻這座囚禁革命志士的人間煉獄,一方面,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在這里殘酷迫害革命志士,屠殺共產黨人的暴行。
另一方面,也以此來揭示國民黨反動統治必將走向滅亡的最終結局。詩人堅信革命終會取得最後的勝利,他盼望著革命的烈火熊熊燃起,燒毀這人間的煉獄。
他願為國家、為民族獻出自己的熱血和生命,讓自己在血與火的斗爭中體現生命的真正價值,而得到永生。我們彷彿看到,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一個頂天立地的共產黨人的高大形象巍然屹立起來,光耀千秋。
Ⅵ 推薦好看的驚悚懸疑小說
如果你想看短篇小說經典,我給你推薦兩本雜志:《膽小鬼》、《試膽》!
如果你想看長篇經典,我推薦那多的《百年詛咒》。
【《百年詛咒》創作背後】
那多創作的《百年詛咒》創作靈感來源於他的父親——著名作家、《萌芽》雜志主編趙長天提供的材料:著名作家茨威格的自傳《昨日的世界》。這部自傳中以極大的篇幅記錄了茨威格遭遇過的連環神秘死亡事件———出演過其劇本的演員竟無一倖免於難。後來,茨威格夫婦也在巴西里約熱內盧郊外的寓所自殺。 擅長懸疑寫作的那多,以此為創作依據,完成了這部《百年詛咒》。
《百年詛咒》那多 著
一本自傳引發的創作靈感,遊走於歷史縫隙的懸疑經典。
在那多創造的極具現實感的虛構世界裡,我們難辨真假。
《收獲》2007年度重磅全文刊載預熱,2008年最值得期待的,中國反映弗洛伊德思想之文化懸疑經典!
《百年詛咒》中提到了弗洛伊德、茨威格、達利、卡蜜兒、阮玲玉等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你聽說過或你沒有聽過的名字。你聽說過的名字,但你不一定了解他的每一個細節;你沒聽過的名字背後就有可能隱藏了一段更加鮮為人知的傳奇……
那多把你知道的東西原封不動的告訴你,但你不了解的東西在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前提下進行有目的的虛構,這就給人很強的真實感了!
在真實與虛構,歷史與戲說之中,我們難辨真假。
那多用自己的合理想像,窺探歷史背後隱藏的秘密,並將其揭露出來。然後再把他們穿插在歷史的縫隙之中,看起來渾然一體,天衣無縫!
【《百年詛咒》主要人物表】
費克群——男,知名中年演員,活躍在話劇和影視舞台上。
費城——男,剛從上海市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畢業,費城的侄子,自由演出經紀人。
夏綺文——女,當紅影視明星。
韓裳——女,從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後正攻讀華東師范大學心理系碩士。
【《百年詛咒》內容簡介:】
《百年詛咒》根據奧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德語世界(非僅僅德國)的三大演藝巨星遭遇的真實詛咒為背景寫就而成,文學史上最可怕的死亡陰雲……
1942年,茨威格在巴西自殺。自殺之前,他用自傳的形式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寫出《昨日的世界》。在這本自傳里,他用很大的篇幅,寫下了自己遭遇到的連環神秘死亡事件,每一個跟他寫作的劇本發生關系的演員,無一倖免沒有逃脫死亡的厄運。
以上部分為小說的背景,《百年詛咒》以上海一位著名演員的死為開端,死者的侄子在清理遺物時發現了一份茨威格未公布的手稿,於是希望能將這部手稿搬上中國的舞台。就在他為此進行准備的時候,詛咒的陰影再次降臨。為了破解詛咒,費城冒死進行了種種努力。一位心理學系女研究生則用科學的方式試圖化解瀕臨詛咒邊緣的危機。當與茨威格手稿有關的一位女演員神秘死亡之時,兩人的努力似乎有了突破性地進展,費城意識到叔叔的死不是疾病而是情殺,剛剛死去的女演員竟被疑為謀殺者。連環謀殺案漸漸浮出水面,所謂的詛咒可能並不存在,但是韓裳卻在這個時候,反而越發警醒地相信:詛咒的力量正在迅猛地滋生,可怕的陰雲非但沒有驅散,反而陰霾愈重了……
2006年10月19日。中國,上海。
費克群一直以溫和謙遜的姿態出現在公眾面前,私底下的性格卻很有些自戀。他常常在網上搜索關於自己的新聞,以及網友們對自己演技的評價。由於形象一直都不錯,所以大多是正面的消息,比如現在正在看的這條。
費克群臉上浮起一抹笑容。現在並沒有鎂光燈攝影機,他可以不加克制地自由表露心底里的情緒。
一個特殊的提示音響了起來,他看到某個網上的熟人上線了。很快,一個聊天窗口在屏幕下方閃動起來……
Ⅶ 大家知不知道有一個叫《死亡手稿》的小說啊,在下很想見識見識,請問在哪有啊
一
--------------------------------------------------------------------------------
望君珍重源自於一部叫「大菠蘿」的游戲
我聽說有一款游戲叫《生化危機》的,「她小心翼翼地說著,像小學生在嚴厲的老師面前一樣戰戰兢兢,「雜志上評價說很好玩……」
「不許玩!」我嚇她一跳地吼道。
她很委屈地低下頭,然後默默地拉我的衣角。
「為什麼?」她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刷得我心裡好癢。
「因為太恐怖……」
她乖乖的「哦」了聲,不再蹂躪我的衣角,繼續舔她的冰激凌。
「少吃些冰激凌吧。對你的心臟不是很好。」
她乖乖的「哦」了聲,很是不舍地將剩下的大半個香芋甜筒塞進路旁的垃圾桶里。
我油然產生出一種疼惜的感覺,忍不住沖她喊:
「你知道嗎,奴奴,我喜歡你……」
她乖乖的「哦」了聲,躲在我懷里偷偷地笑啊笑的……
(1)
如果不是她,我一定會死,而且是死得很難看,被大卸八塊的那一種。不過我的體型比較龐大,被砍成三百六十塊也綽綽有餘——因為圍著我的,是一群打不散,扁不爛,令我別有一番痛苦在心頭的叢林矮人。
不要誤會,我沒說我是在聚眾斗毆或是參與幫派火拚。我是和平主義者,屬於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類型:怕死,見血頭暈。雖然時常在別人面前誇口說我昨天砍了多少多少人——其實我是在玩游戲。
一款叫《DIBLO2》的游戲.中文名叫《暗黑破壞神2》,俗稱「大菠蘿」。
我不喜歡吃菠蘿,因為一吃就會拉稀,每次都拉到面無人色,以致於朋友們居然能從我臉上看出我今天有沒有吃菠蘿。我曾問為什麼,他們回答說只要我一吃菠蘿,臉上就五彩繽紛得有如一道人工彩虹。
不過不吃菠蘿,不代表就不玩「大菠蘿」,就好象和尚不吃肉,卻對頗存親切感一樣,為的是尋求一種心理平衡。
我選的是野蠻人,全為了體現我的男子氣概。因為聖騎士沒個性,亡靈法師又太陰毒,只有野蠻人那發達的肌肉能讓沒有肌肉的我,心裡小小的滿足一下。可惜,在區域網上我又常被人罵「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這其實是天大的冤枉!我甚至敢說,在區域網上最有頭腦的就是我——見容易就上,見困難就讓,連我這一身黃金裝備,都是從烈士身上揀回來的。所以我又有了個外號,叫「葬丁業者」。
這也是天大冤枉。因為「葬丁業者」還會替死者把屍體好生安葬,而我卻不曾收埋過任何一具屍首,往往還會對著爛骨頭唾棄:「呸,衰鬼!」
所以我被敵人圍攻時,絕不敢大呼「HELP」。寧願壯烈犧牲,也不願被仇家得知趕來看熱鬧,順便摻上一腳——不過打的不是敵人,而是我。我想書上形容「眾叛親離」和「過街老鼠」指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就像上一次,野蠻人遇上了叢林小矮人,和大象碰上老鼠差不多。根本無計可施,只有眼看紅瓶子不斷減少,身上也沒帶傳送魔法卷軸,卻死也不肯向別人求助。我自我安慰說我是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其實內心早已被汪精衛的奴才氣概折服,只差沒奉李蓮英為聖人先師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遇上了狐奴奴。
當時奴奴的箭很准確地讓砍的最囂張的一個矮人成了永遠的啞巴——死人當然不會說話。我頓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興奮得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傲然聳立著,甚至連上次在朋友家欣賞PLAYBOY時,也沒有如此興奮。
復仇的怒火熊熊燃燒著.我起勁地揮舞著雙斧,拼著將斧子砍卷刃的危險,在射箭的神秘人士的幫助下,成功地製造了一個人工湖泊。我還詩意地謂之「矮人的眼淚」。因為直接喊「矮人的鮮血」太過殘忍。我是佛教徒——不信佛的教徒——見到屍體總會心痛。雖然造成心痛的禍首就是我自己。
成功地保住了一條命,我便大聲喊了句:「兄弟,謝了!」
當時網吧里還有五個人,玩「大菠蘿」的有三個。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幫了我,但這么一喊,相信他應該能聽到。
這時,我對面的一個女孩子開始偷偷地笑。笑得很歡快,也很輕巧。不知為什麼,我居然會抬頭望望天花板,心裡在想會不會突然掉下一隻大雁來。
當然不會有大雁掉下來,因為在動物瀕臨滅絕的今天,即使在馬路上能揀到一根大雁的羽毛,也是以名留青史了。
那女孩八成是被網路上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霆鋒」給逗笑的。我頗有些不是滋味的想。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討厭聊天室的原因之一。不管是王老五還是豬八戒,在網上清一色全成了潘安,霆鋒,萊昂納多。而我的打字速度又極慢,打一句話的工夫足以讓白痴把歌德巴赫猜想證明十遍。記得有一次與一個女孩在聊天室聊天,她嫌我速度慢便又與另外一個男孩討論中國古代史。等我好不容易用全拼輸入法拼出一句贊美的話,她已經與那男孩從先秦聊到了當代性開放,並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擁護性開放的新新女性,同那男孩上賓館實踐去了。
也難怪,正所謂物以類聚,兔子和烏龜是勉強不到一起去的。
對面的女孩還在笑著,但沒有看過來,何況這里並沒有精彩的表演而我也不可愛,反而是救我一命的人在屏幕上現身了。
是一個漂亮的亞馬遜戰士,金黃的發辮在腦後擺動著。而且她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HUNUNU」。
雖然我的英文不好,但還是能看出這是漢語拼音,不過我猜不出是哪三個字。
古人有訓:「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所以我從上前告訴她「今生無以為報,來世以身相許。」
可能是天底下的天鵝都一樣高貴,無論是蛤蟆還是蠻牛都休想染指,她二話不說就給我一箭。我嚇得轉身開溜,她緊追不舍——情況有點像羚羊追大象,可怕的是這只羚羊還會射出致命的利箭。
她的箭越過我笨拙的身子點燃好幾座火牆,讓我無路可逃。然後她閑庭信步地踱到我跟前,嘴角噙著一抹陰狠的笑。
我的道具欄里只剩一瓶血瓶,硬拼不是辦法。
「英雄啊,放過我吧!」
所以說我做不了文天祥,他的名句到我的嘴裡一定變成「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得小命賺黃金」。
「Give me a reason that I needn`t kill you.(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看樣子還有轉機,我不假思索地大聲說道: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面前……」
網吧里的人都開始笑,我對面的女孩更是笑得渾身直抖。
好在至尊寶的台詞還是挺管用的,不但幫他從紫霞的劍下逃生,也幫了我從「HUNUNU」的箭下揀回小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的確有先見之明。「HUNUNU」沒殺我,更丟給我五千大洋,然後飄然而去。
「兄弟,再一次感謝你!」
回頭一箭,射得屏幕上的野蠻人尖叫,屏幕外的那個女孩竊笑。
我很納悶,怎麼這個女孩如此愛笑呢?
如果「笑一笑,十年少」這句話真的靈驗的話,估計這女孩把她的祖父一輩也笑沒了。
盡管打字很慢,我卻仍然開了一個BBS。
昨天晚上發了幾份帖子,有一封是談「大菠蘿」的。今兒個早上起床打開電腦,已經有人跟帖回應了。
回應人叫「狐奴奴」 ,很精闢地延伸了我的觀點,其見解之獨到,用辭之貼切不禁讓我叫絕。
因為桌子上放著一杯牛奶,所以才沒有拍案。
咦?「狐奴奴」這個名字好熟……所幸我的記憶力並未退化,而且還在上高中平時小考時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領,我很快便想到了那個曾救過我的「HUNUNU」。
不敢肯定二者是同一個人,但顯然眼前的這個「狐奴奴」挑起了我的激情,於是我熱血沸騰地回帖道:「狐奴奴先生果然頗有慧黠,與在下志同道合,在下亦為先生的文章傾倒……」
早上起床本就低血壓,加上熱血燃燒是需要氧氣的,導致我的大腦處於無氧狀態,寫出的文字也很古化。沒有氧氣,死板板的。
但發出去的帖子猶如嫁出去的女兒,雖然可以回娘家,但絕不想再嫁一次,所以我也就將就著把帖子發到了自己的BBS上。
下午沒有課,我打算還是去網吧玩「大菠蘿」。
出網吧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而且還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這一點從大街上女孩子們紛紛捂著裙子四處逃竄的情形就可以看出來。
偶爾也會有雷聲響起,不過聲音的發源地並非高空的雲層,而是我的肚子。
估計馬上會下一場暴雨,我開始考慮現在往家跑,半路上會不會突降大雨幫我洗澡。
正站在網吧門口舉棋不定時,我看到了那個笑的可以讓大雁掉下來的女孩在櫃台結了帳後也走出來。
她看見我,輕輕笑著。
我茫然地抬頭看天空,果然沒見到月亮。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實在是古人遣詞造句的一大傑作。
「我不是男生啦!」她沒頭沒腦地突然冒出一句,笑著跑開了。
我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惋惜地目送她遠去。
莫名其妙是因為她說的話實在夠白痴。我當然知道她不是男生,相信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性別——但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莫非天妒紅顏,讓她的智商與她的美貌成反比?
惋惜則是因為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褲,而不是裙子。
雨,很快就下來了。
被太陽烤了一天的馬路被雨水一澆,發出「哧哧」的聲音,伴隨著揚起的一層蒸汽,很有點像消防車的水龍頭剛撲滅大火時的味道。
不知為什麼,我想起了《紅樓夢》里的妙玉。
據說她每逢下雨,就會拿一個青瓷的瓮把雨水貯藏起來,留著慢慢泡茶喝。
可惜在今天,絕對不會有人敢這么做。因為城市的天空籠罩著厚厚的由工業廢氣構成的「污雲」,所以降下的雨水也不會比老天爺的洗腳水純凈。
我在雨中奔跑著,劇烈運動產生的熱能轉化為汗水從毛孔里排泄出來,與打在我皮膚上的雨水一起同流合污。
我想我現在一定夠得上資格成為資本家了,我現在的確是恩格斯所形容的「全身上下每個毛細孔里都流著骯臟的東西」的那種情況。
所幸在雨水把我的內褲也淋濕之前,我成功地沖到了一家小飯館門口。
這是一家足以被送進博物館供人緬懷瞻仰的飯館。房子的建築方式絕對會令國外的建築師嘖嘖稱奇:幾塊三合板和四面媲美比薩斜塔的土牆以令人匪夷所思的結構牢牢地拼在一起,完美體現了中國人民的偉大創造力。
更引人注目的是,門口居然還裝了茶色的玻璃門,推拉式。玻璃上用塑膠紙貼了「內設雅座」的字樣。
我推開玻璃門,發出一陣如同日本和室紙門被推開時的嘩啦聲。
「歡迎光臨。」
老闆娘笑容滿面地迎上來,一邊用手上的抹布擦汗。
她的這種殷勤態度差點也使我卑躬屈膝地說一聲「打擾了」。
無奈我是有尊嚴的,而且很有骨氣,所以我的骨頭氣的不肯彎曲,難以形成日本人90度的鞠躬。
「裡面坐,想吃點什麼?」
老闆娘從腋下抽出一張疑為點菜單的紙片,很有模有樣地學著大飯店待應生的樣子記錄著。
我盯著她的臉,突然間勾起了本已消失的食慾。
「來一盤豬頭肉……呃,再來一份炒青菜和一碗干飯。就這樣。」
老闆娘點點頭——盡管她的下巴緊貼著她的胸,使得她點頭的幅度很小——用不可思議的方法擠進了她身後那扇看上去比她小一半的門里去了。
老闆娘一走,我才發現其實這個小飯館的空間還是蠻大的。幾張桌子排的整整齊齊,牆上還掛了台黑白電視,正播放著有氣無力的足球賽。
如果阿朱在這里,他一定又會糾正我的形容詞。
「足球賽怎麼可以用『有氣無力』來形容呢?」
「因為我每次看,都會被氣到無力,所以是『有氣』而『無力』。」
阿朱者,我的一個損友。因為他姓朱,而且有一段時間電視台掀起《天龍八部》熱,所以大家就乾脆叫他「阿朱」。
還好我不是蕭峰,否則掌劈易容成段正淳的阿朱的那一段,我的「降龍十八掌」一定會被他的皮下脂肪反彈回來,將自己震死。
幾張桌子差不多都坐了人,看情形估計也都是進來躲雨的,因為不好意思占著茅坑不拉屎,所以每個人都要了一兩樣小菜,沒精打采地吃著。
「喂,你可以坐這里。」
我又看到了那個可以讓大雁掉下來的女孩,她依然笑著朝我打招呼,並示意我坐到她對面。
我的腳很積極地走過去,嘴裡說著「不用了,那邊還有位子」的同時,屁股已經與板凳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手足之情。
「很巧啊,呵呵。」我很努力地讓自己笑的可稱得上是燦爛。
「是啊。」
「外面在下雨,呵呵。」
「是啊。」
「聽說王菲和謝霆峰在相戀呢,呵呵。」
「是啊。」
我很快便厭煩了這種無聊的寒暄,索性不再說話。而她也低下頭去,很認真地看著什麼。
她的表情莊重得像是在讀《共產黨宣言》,令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你在看什麼?」
她給我看手上的一本比原裝正版的《本草綱目》更破爛的書,並隨著她的翻動,扇出陣陣比中葯更難聞的氣味。
「菜譜。」她輕輕地皺起眉頭,「我不知道該點什麼菜好。」
「讓我來吧,」我接過菜譜,隨便地用筆畫了幾個菜名,「你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吧?」
她收起愣愣的表情,相當乖巧地回答:「是的。」
如果不是暴雨,她絕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她那種純凈甜美的氣質使得她只適合在香榭麗舍的林蔭下邂逅,而不是這種蚊子與蒼蠅齊飛,毛巾共抹布一色的小飯館。
我把菜單遞還給她:「這樣可以嗎?」
她似乎十分信任我,有些羞澀地點頭:「隨便你。」手卻沒有去接菜單,送飯菜來的老闆娘一把將菜單搶了過去。
飯菜冒著熱氣,食物的香味讓我幾乎快瘋了,但我卻沒有盡情地大塊朵頤。在她面前,我有種說不出的拘束感。
剛准備說些什麼,卻一下子涌過來四五位女孩子。
「喝啤酒嗎,選這種吧,口感很好!」
「我們的XX牌啤酒是新產品,馳名商標,馳名品牌!」
「喝酒有益身體健康,當然選我們廠的啤酒嘍。」
這些是搞推銷的女孩,廠家直銷,她們可以從中提成,薪水與她們的業績掛鉤,而她們的業績又與她們的殷勤度掛鉤,最終她們的殷勤與我的錢包掛鉤。
我和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懵了。然後,她像看戲似的輕輕笑著。
雖然是我平生第一次被這么多女孩子簇擁,不過滋味並不算好。刺鼻的香水來自不同的牌子,更可怕的在於不同的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產生了類似殺蟲劑的效果,熏得我頭腦發昏。
頭腦一發昏,思維頓時被攪亂了,我竟然要下了所有牌子的啤酒,一共八瓶!
「你喝得完?」她吃驚地問。
「當然——喝不完。」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索性學起了美國人的灑脫,拎起幾瓶酒往其他幾張桌上一放。
「來,大家喝酒。我請客!」
豪爽的話語並未引來預期的效果。每個人都戒備地看著我,認為我別有用心。
她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靜靜的坐在那裡看我如何解除窘狀。
我用牙咬開了一瓶啤酒的蓋子,自己先灌了一口,故意用興奮的語氣大嚷:「為萊昂納多的出色表現乾杯!」
我的手指指的是電視屏幕上的一個正在歡呼吼叫的光頭,感覺有點眼熟的說。
「是羅納爾多吧?」她一針見血地刺破了我對足球的無知。
我無地自容。
「萊昂納多是演《泰坦尼克號》的。」她很「好心」地為我掃盲,一邊不顧形象地拊掌大笑。
盡管她的笑聲像把利刃一樣砍去了我的臉皮——讓我沒有面子,但我卻很難不為她的笑所迷惑。她的笑的確是一把刀——李尋歡的風雲一刀,雖致命卻美得令人心醉。
風雲一刀,也是完美一刀。
當時的我已經被她笑得驚心動魄了。
「驚心動魄」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最適當的形容詞。我真的感覺到她的笑彷彿硫酸一樣,滲入我的心臟里散發熱量,並強烈地腐蝕我的魂魄。
「呵呵,開個玩笑,博君一笑乎。」我取過一支筷子,敲打著瓶身,高唱著不成調的曲子。
「回眸,回眸,美人休去矣。烽煙散盡,千金散盡,只為博君笑。」
她臉上的笑容未褪,開心地看我耍寶。
所以說美女的笑是比刀槍火炮核武器更厲害的東西。朱元璋花那麼大力氣打下來的江山,陳圓圓只是一笑就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不過朱元璋只是被子孫丟了江山,而我則是在丟臉。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唱著,用飯碗倒了一碗酒送到她面前。
她居然接過酒碗,居然淺淺的抿了一口,居然被這度數極低的啤酒燒紅了臉。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我呵呵笑著,不示弱地抓著瓶子猛灌一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做伴好還鄉。」
杜甫的這首豪放爽朗的詩,從她嘴裡念出來竟有了李煜的纏綿。可惜現在不是白天,黑夜裡縱酒放歌只會被附近的居民控告製造噪音。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纏綿也是會傳染的,我不由自主變成了醉卧「花蔭」的柳永。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我想要見月亮的話,至少先得離開她身邊才行。
她將酒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大聲念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好象有點不太對勁,怎麼她吟的詩句越來越激烈了?
我連忙靠近她,故意邪邪地笑:
「玉盤大小亂珠迸。酒上汝面,花艷眉相並。」
她不理會我的輕浮,纖纖玉指指著門外。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知指杏花村。」
門外自然是沒有杏花村的,她指的是對面一家名叫「杏花村」的不夜城。
所以說酒會誤事。不知不覺我喝乾了一瓶酒,雖然還不至於醉成爛泥,不過對於不勝酒力的我來說,腦子已開始麻痹了。於是我立刻從網上的一匹酷酷小狼變成了一匹姓江的狼,酒盡才也盡。
我開始唱「酒干倘賣無」。
「你在耍賴哦。」她嘻嘻笑著。
我不言語了,到底是究竟酒精在起作用,還是她的笑具有同樣的醉人效果?為何我會覺得頭暈目眩?
「你醉了。」她說。
「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
「在乎……我也不知道。」
醉翁在乎的是她的笑顏,連剛才一切的耍寶都只是醉翁企圖多看幾眼她笑容的「貪婪」慾望在作祟。
「你心不在焉。」
「我是心不在焉,但更確切地說應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哦?」
「吃飯吧。」
最後一句話是老闆娘插的嘴,她端了飯菜放到桌上。大概是怕自己會影響他人的食慾,又擠到後屋去了。
她很小心也很慢地開始吃飯,認真的像小學生第一次做作業。偶爾長法會從肩頭滑落,她就會輕輕地向後一掃,動作優雅的像飄落水面的天鵝絨,純潔而可愛。
即使剛才大唱大叫,其他人也沒有把太多注意力投注在我身上,似乎電視上那個光頭比我更帥似的。只是,他們終於開始喝我送的酒了。
一瓶啤酒下肚,倒也不是那麼餓了,反而覺得胃漲漲的難受。於是我坐下來,不住地打嗝吐出胃裡發酵產生的氣,樣子倒有些像武俠小說里寫的修煉內功吞納吐息。
九陽神功剛剛練到第四重天,她放下了筷子。
「我吃飽了。」
「你確定你真的吃飽了?」我問她。
「真的飽了。」
「唉——」我嘆了氣。
「你為什麼要嘆氣?」
「因為我想嘆氣。」
她笑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陪著她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嘆氣是因為我不想讓她走。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不然也不會有「事與願違」這個詞。她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
「今天謝謝你了。」她鞠了個躬。
90度的鞠躬,很標准,標准到幾乎要讓人以為她曾專門訓練過。
若不是她輕靈的氣質,我會認為她是狂妄高傲的日本人。
「哦,不客氣。」我受寵若驚地回答,盡管我想不出她該謝我什麼。
然後她右手捂著嘴偷偷笑著,拉開會發出如同日本和室紙門一樣的「嘩啦」聲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又的一陣「嘩啦」聲,門被關上,也隔斷了我粘在她身上的視線。
同時我也反應過來一件事,雨停了。
難怪人們常形容見到美女「讓人眼前為之一亮」。她走了以後,這間的燈光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刺眼,帶點懨懨欲睡的昏暗。
「老闆娘,算帳。」
「兩百三十塊。」
我甚至懷疑老闆娘是不是神仙姐姐,或是跟段譽學過「凌波微步」,不然她怎麼有辦法把她那碩大的身軀用輕盈的步伐移動到我面前?但我情願是後者,因為讓她當神仙姐姐實在太委屈段譽了。
「宰人啊?!兩盤菜加上一碗飯連八瓶啤酒在內怎麼也要不了兩百三吧!」
「還有剛剛那位小姐的飯菜。」老闆娘中氣十足地回答,手上的菜刀滴著令人發怵的不知是什麼血。
「今天謝謝你了。」她鞠了個躬。
90度的躬,很標准,標准到幾乎要讓人以為她曾專門訓練過。
我猛地回味過來她臨走時的道謝是什麼意思了。她八成以為這頓飯是我請客。
我獃獃地站在那兒,僵的宛如自由女神像。
老闆娘顯然不懂得欣賞藝術,肥手一推把自由女神像變成了莫高窟的飛天,幸好我還算壯實,否則在老闆娘這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神力面前,難保不會成為斷臂的維納斯。
更值得慶幸的是,我今天帶了足夠的錢出來,讓我能夠平安的走出這間小飯館,而不用像大衛一樣光著屁股。
荷包大出血,我的心更痛的像被八國聯軍搶劫過。一邊哀悼著餓死的錢包,一邊同情著即將餓死的自己,邁著和小美人魚同樣痛苦的步子,艱難地向家裡走去。
「你怎麼了?精神好象很恍惚。」
「錯!不是『好象』而是根本就很恍惚。」
「為什麼呢?」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企圖用眼光殺死她,可惜我的眼睛不聽大腦的使喚,硬是把目露凶光改成了含情脈脈。
她竟然沒走,站在一棵樹下等我。
「我不知道你今天沒帶錢。」我怨憤地說道,語氣里充滿了文人式的酸味。
「嚇?」她沒聽懂是什麼意思,愣住了。
「害我還專門幫你點了幾樣最貴的菜,你竟然都沒怎麼吃!太奢侈了!」越說越心痛,為什麼剛剛不找個保鮮袋把剩菜帶回家呢?失策啊失策。
她終於反應過來,臉一下子漲紅了,紅到足以嘲笑交通燈。
「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以前人家都是這樣的,請我吃飯時幫我點菜……因為你也幫我點菜,所以我以為……」
該說什麼好呢?現在還能像她這樣單純的女孩子真的太少見了,少見到絕不會比大熊貓的數量多。
「罷了罷了,千金散去還復來嘛。」我大度地揮揮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我還是賺了,古人說千金難買美人一笑。而我卻僅憑一頓飯就換了她成堆的笑容。
話又說回來,要是她的笑能折現就更好了。
「真的不好意思。」她兀自喃喃地說,「害你花冤枉錢……」
「沒關系,正好這兩天我很敬佩顏回的高節,打算向他學習。」
據說古人顏回是一位痴漢子——白痴的漢子——平常生活很簡朴,一簞食一瓢飲,最終落了個營養不良而死的下場。看來孔夫子的學生腦子都不怎麼靈光,難怪他要對著自己的學生無奈地說:「三人行,必有我『痴』焉。」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聲聽上去暖洋洋的,尤其在這種剛下過雨的夜裡。
「不要太勉強哦。當心顏回沒學成,你自己也成了『古人』——作古的人。」她笑著,時而輕微地咳嗽。
「應該沒問題吧。而且我也想順便考證一下楚靈王所喜好的細腰究竟能細到什麼程度。
「要不要再『順便』研究一下何為『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她非常「熱心」地提議。
「不,我准備學趙飛燕在手掌心跳舞。」
她笑得彎下腰去捂著肚子。
可惜東施不在這里,不然她一定不會學西施捧心。眼前的美女捂肚子的姿態同樣動人。
一陣風吹過,她微微地抖了一下。我才發現她的上衣早被淋濕,在飯館里可能是她坐在角落的緣故才沒讓我看出來。如今風一吹,她開始冷得顫顫的。
我不假思索地脫下外套,因為是防水的,所以外面雖濕,里頭倒的被我捂得暖乎乎的。丟給她時,她又露出副獃獃的表情。
「穿上吧。」
「不用了……」
「叫你穿你就穿嘛!」
也許是我的聲音大了點,她嚇了一跳地退了一步,然後很乖巧地「哦」了聲,小心翼翼地穿上我的外套拉好拉鏈。
我沒想到她其實是纖細的,相對於我的高大來說,她看上去弱不禁風。穿上的外套,更是大的出奇,使得她看起來就像一隻小熊,行動笨拙憨態可掬。
「哈——」我笑出聲。
「你——你笑什麼?」她小心地問。
「你的樣子……唔,很可愛……」我實話實說。
她小臉一紅,把腦袋縮進領子里,不好意思地偷偷笑著。
「我,該回家了。」她說。
「我送你?」
「不用了。」她連忙擺手,又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那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
「其實……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蠻危險的……」她小聲的說著,頭也不抬。
「我走了……我家就離這兒不遠……」她重又放開聲音,用我聽得見的音量說。
然後,她深深地彎下腰,再一次鞠了個90度的躬。
「今天,真的謝謝你。」
她向前跑了幾步,像又想起什麼,轉身遲疑地問:
「這衣服……」
「下次碰見我再還我不就得了。」我大聲說。
她鄭重其事地點著頭,彷彿在承諾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似的:「我會把它洗干凈的……」
於是,她在我的目光里踩著自己的影子跑遠了。
上身只剩一件背心的我也覺得確實有點冷,下意識地想掏根煙出來抽,可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我的煙盒和打火機,這才記起煙與打火機全放在外套的口袋裡了。
無奈地聳聳肩,仗著一絲酒意,我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街邊的路燈把我的影子拖得好長……
這是第一部後面自己看
Ⅷ 誰有以尼瑪神地全文啊!
第一章 圖門灘的呼喚
(一)
她身上隱隱散發著水生植物的幽香,清冽而悠遠,纏纏綿綿地沁入四周。我深深吸了口
氣,一陣眩暈。
「去圖門灘吧,你該去了。」她的嗓音輕柔,若煙似霧,充盈著我的耳,幽幽地往我心底
去。
聽見「圖門灘」這幾個字,我的心突然像被人揪了一把。
她從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中國地理大全》,翻開其中的一頁,遞過來,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們,一起去吧。」
我默默從她手中接過書,細細看著書頁上古代神殿的攝影圖片。我的呼吸急促起來。這神殿,似曾相識。我似乎什麼時候去過那裡?而那記憶久遠得幾近虛幻。
「我,去過這里!」我指著圖片,脫口而出。
「哦?」她拿回了《中國地理大全》,輕而緩慢地說,「圖門灘,是最近才對遊客開放的。你確定去過?」她的眼神深邃而迷離,我看著她的眼,思緒墜入她黑色的眼眸中。
我不能確定,頭有點兒暈。重新拿過《中國地理大全》,我湊近了看圖。如此熟悉!如此熟悉!我的心又一次被揪緊了,眼前模糊起來,一股無以名狀的哀傷襲上心來。
「我們去吧,一起去。」我合上書頁,肯定地說。
「嗯。」
她叫江離。三天前我與她在書店裡重逢。
當時,我正在書店翻看著一本關於心靈感應的書。我太想念父親了。他是位歷史學家,十年前,在我八歲時,他在赴以尼瑪沙漠考古途中失蹤。我從不相信他已離去。我總覺得他還在某個地方,我所未知的地方,等著我。我從未放棄找尋一切可以與他溝通的渠道。我查閱了許許多多靈媒方面的書籍,每天晚上,我都祈禱著他能入夢。可這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我做過許許多多離奇古怪的夢,但在夢中,始終沒有他。
就在那天,在書店裡,一襲白衣的江離,突然走到我的面前,輕聲對我說:「那些書,怎麼能信?」她靜靜地看著我,對我笑了笑。
「我們許久不見了。」她看了眼我胸前的迦陵頻伽護身符,抬起眼,對我說著,她的話語彷彿來自遙遠的另一個時空。我陷入困惑之中。
「你忘了嗎,很久以前,我們就認識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是江離。」
我苦苦思索,江離、江離……她的眉目、她的聲音、她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她是我的熟人嗎?老熟人?
我的腦子一片混沌。
我時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在父親離開後,那些夢境出現得更加頻繁。
我時常夢見一位白衣女子,我竭力想看清楚她,可她的面容卻模糊難辨。她教會我識別某種古老的文字,文字的訴說令我豪情澎湃又憂傷不已。在夢中,我居然知道自己在做夢,我提醒著自己:記住,記住,記住這一切。但是,當我醒來後,夢中所讀的文字,卻像雲霧般從記憶中逃逸,杳無蹤影。
我還曾無數次地夢見一位征戰沙場的白衣將軍。我夢見血色斜陽殘照,戰場上一片荒涼寂寥,屍陳遍野,荒草搖曳風中,塵土迷濛。白衣將軍渾身是血,孤身一人,騎上馬,狂吼一聲,拖著長戟,殺入敵陣,數十隻長矛從四面八方刺向他的身軀,血濺四野……夢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現。
我時常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是夢境嚴重干擾了我對現實的記憶?還是我在夢中重現我所遺忘的記憶?
「蘭馨……這是薛老師的。」她遞給我一沓邊沿泛黃的手稿,用棉線裝訂。
以尼瑪神地探秘》。是父親的手稿!怎麼在她手裡?
「前一陣子,研究所擴建翻修,翻出了幾十箱舊資料。薛老師十幾年前的舊資料也給翻了出來。原本都要清理掉的,我把老師的這份手稿要了過來,四處打聽,才和你母親聯繫上。你們搬家了……」
「你是?小離姐姐!」
「嗯。」
我記起了!她曾是父親工作過的考古研究所里的助手。如今的她還是那麼美麗,歲月飛逝,只給她的眼眸添上幾抹深邃與沉靜。父親失蹤後,她還陪著母親去了趟圖門灘,後來彼此就便斷了聯系。
夜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難眠。身上的迦陵頻伽護身符,時不時磕碰著我的胸口。這是父親留給我的,一直在我的脖上掛著。它似木非木,有著金屬般森冷的光澤,散發著木的芬芳。
牆上的時鍾指針不屈不撓地前行,滴答……滴答……滴答……周而復始,永無止境……
我索性起身,從床頭書架上抽出父親最後的手稿《以尼瑪神地探秘》。
「可以確認的是,圖門灘與傳說中的以尼瑪神地聯系緊密。傳說中,以尼瑪神地是離神最近的地方,它的主人是木雅人。木雅族是個神秘的民族,有著自己的文字,曾經創造了極高的文明。在北方漠狼族入侵後不到二十年,木雅人神秘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木雅人的璀璨文明和繁華的以尼瑪城。」
一陣困意襲來。文字模糊起來……
蒙朧中,文字快速轉化為《中國地理大全》圖門灘的照片,夕陽余暉映照下荒廢的神殿、圖門江水無動於衷地蜿蜒穿越荒涼的圖門灘、圖門灘白衣老人若有所思的凝視……我似乎被魘住了。
「歸來……歸來……歸來。」我能感應到圖門灘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呼喚。我長吁了口氣,彷彿早已知曉。我向夢幻中的圖片伸出手去,卻彷彿真的觸摸到了圖門灘上粗糙的沙礫。一束耀眼的光線從頭頂罩下,令人眩目,我閉上眼。我聽見了一隻鳥兒高鳴,清越的鳥鳴曼妙如歌,卻又透著滲人肺腑的悲涼。
「記住了嗎?記住……」有隱秘的耳語聲。
……
我驚醒過來。原來是一場夢。日光穿過窗簾縫,亮晃晃地落在我的臉上。父親的《以尼瑪神地探秘》滑落床下。我轉頭,躲開晨光的照射。夢中的鳥鳴是如此真切,那悲鳴聲烙在我的心上,令我惆悵不已。
我將《以尼瑪神地探秘》放入行李包里。
臨行前,我給母親去了個電話。
「我要出門走走。」
「你是去……圖門灘吧?」電話那頭,母親的口氣平靜得讓我吃驚,「江離找過我了。」
我吸了吸鼻子,長吁了口氣,江離告訴母親了?
「是的。」我豁出去了,「那地方不去,我心裡那道坎兒過不去。」
那頭,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我知道,遲早的事。」母親的冷靜,反倒令我心疼。
「媽,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去,我會再……考慮一下的。」我心軟了。
「去吧。攔不住你的,遲早的事……」母親幽幽地嘆了口氣,掛斷電話。
嘟嘟嘟……我手持電話,久久放不下。聽筒里的忙音一下下撞擊著我的耳膜,我的心抽搐著,碎成一片片。
與江離相約機場見,我提前到了。
機場的旋轉門入口處,一群群提著行李的旅人走出,又一群群旅人進入。旋轉門周而復始地旋轉著,無動於衷,無始無終。
我坐著,茫然地看著旋轉的門,看著人群涌進湧出,忽然有股異樣的感覺。這莽莽紅塵,人來人往,誰在一旁冷眼觀看?想到此,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百般聊賴,我從行李包里掏出了父親的手稿。
「圖門灘神殿的發現,純屬偶然。農民在墾荒時,無意中碰到一塊硬物,往下深挖時居然出現了類似建築物的牆體輪廓。當地人不敢貿然再往下挖掘了。我匆匆離開在醫院待產的妻,專程趕去。挖掘的結果令人驚嘆。這是一座崩塌的古代神殿遺址。神殿毀壞嚴重,僅留下斷壁殘垣。殿內壁畫保留完好,色彩斑斕、精美絕倫,可一見天光,那壁畫的色彩立刻褪色剝落。
「挖掘出的文物中,最吸引人的,是迦陵頻伽黑木匣子,匣子正面所繪的迦陵頻伽,袒胸露臂,羽毛絢麗,頭戴如意寶冠,背上兩翼舒展,栩栩如生。迦陵頻伽的形象最早出現在北魏的石刻上,唐代敦煌壁畫以及銅鏡也多見其造型。它與神殿有什麼聯系嗎?我與助手小離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一股奇異的芬芳自匣內傳出,奇香入骨,可定睛一看,匣內卻空無一物!
「木匣底部也鐫刻著彩繪迦陵頻伽,色彩鮮艷。隨著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變長,迦陵頻伽的圖紋色彩迅速褪色、淡去、消逝,當它的雙翼、頭部、胸部輪廓相繼隱褪時,剩下尚未隱褪的紋路組合成一組奇異的圖案,圖紋以奇怪的規律排列著,似隱匿著某種文字,卻辨認不清。不出幾秒,那奇異的紋路消逝,如同荒漠中的水汽蒸發,幸好,我將它拍了下來……」
我取出手稿內夾著的兩張照片。一張是迦陵頻伽黑木匣,那人首鳥的造型與我胸前的木墜兒一個樣。另一張,是匣底所繪的迦陵頻伽。並沒發現圖紋照片。
我看著這兩張照片,異樣的感覺突然傳遍全身。我正發著愣,江離來了,她在陽光下,眯起眼望著我,眼睛的色澤在陽光下淡成了眼眸卻明媚清澈如同少年。
我在火中旋轉,上升,火舌舔噬著我的身軀,劇痛難忍,我發出凄歷的鳴叫,突然發現自己擁有了火的翅膀,火的身軀。
「雷!」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漸行漸遠。
我看著他,長吸口氣,移開目光,眼望長空。在那裡,千年前,我曾展翅翱翔。而現在,我將重新生出羽翅,無牽無絆,在遺忘之後。
我的靈魂在火中,輕輕飄起,身下,那具人的軀殼在火中,消失。熱焰熾烤著我的靈魂,我能感覺到靈魂被新成型的人首鳥身所禁錮,心也在漸漸堅硬。留在心底那顆淚,若徒勞等待了千年的花兒般漸漸枯萎、枯萎.....
雷,讓我再最後感受一下你靈魂的溫暖。我竭盡全力地靠近他,靠近他,接近他的靈魂。
「我會讓這一切結束的,徹底,了結......」
我觸碰到他的靈魂了,深沉而熾熱,坦盪而執著。我心底的那顆淚,滴落火中,「嗞」地一聲,再無蹤影。
我在火中舞蹈,我的心在火中漸漸堅硬,我的雙翅,在火中漸漸豐滿,我張開喉嚨歌唱著,有著非人間的妙音......
我看見神山上一襲雪色長裳的以尼瑪神,看著我,哀傷而孤寂。
我毅然展翅向神山更高遠的天域飛去、飛去......! 以尼瑪神地
十幾年前,父親在考察以尼瑪神地時失蹤。十幾年後,「我」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來到以尼瑪神地,原來「我」的身上蘊含著驚天的秘密,「我」就是以尼瑪神地復興的關鍵。。。。。
第二章 迦陵頻伽
(一)
我是誰?
誰在呼喚我?
我是人?是鳥?是神?
我是蘭馨?是蘭若?
似是而非。
現在,我分明是只迦陵頻伽。是的,長著翅膀,有著人的身體與面容的神鳥。
我是木雅國都城以尼瑪神地的迦陵頻伽,神賜給以尼瑪的保護者。我來自神山雪域,生命無始無終。我的心濕身山上寒冰凝成的,無情亦無欲。
我守護著以尼瑪神地。那兒,天藍水清,雲纏霧繞,群山疊翠、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水生薄荷、睡蓮葉的清香。源自神山雪域的元河,貫穿其間。
元河邊,有座巍峨的白色宮殿,這就是木雅王宮殿。
那天,神山血狼想偷盜雪蘭,被以尼瑪神子,雷,一箭射落,墜入人間。雷一路從神山追逐到以尼瑪。雷被以尼瑪迷住了,居然不想再回神山。
「雷,你不屬於這里,回去。沒有以尼瑪神的應許,不得擅自離開神山。否則會受懲罰的。」我警告他。
「不,我要留下來。」
我皺起眉。我不知道,等待的雷,將是怎樣的懲罰。
「雷,如果你非要留下,你的遵守人神的規則。」
「明白。」
「你是神之子,不能用神力干涉人間之事。能做到嗎?」
「能。」
「如果你干涉人間之事,你將給人間引來大災難,你也再不能為神。」 「我不會的。」
「你將在人類的軀殼內待上百年。百年後,你才能離開。」
我看見,淚花身為一個嬰兒酣睡在花籃中,順著元河而下。
木雅王宮的仕女們,將花籃撈了起來,將花籃里的雷,交給木雅王美麗的次妃蕭夫人。
「大王,這是神賜我們的兒子。給他取個名吧。」
「他從元河而來,就叫他元河吧。」木雅王得賢說。
「嗯。」
雷皺了皺眉,揮動粉嫩粉嫩的小手,哭了幾聲,表示抗議。
「雷,接受吧,現在你是人,應該有人的名字。」我隱身在木雅王頭頂的樑上,嘎嘎笑著對他說。
雷聽從了我的話,接受了他的新名字。從此以後,他將作為木雅王的養子,在以尼瑪成長。
蕭夫人收養雷後不久,便有了身孕。一年後,蘭若出生。蘭若出生時,通體異香,以尼瑪全城上下,突然飄起淡淡的蘭草幽香。
「這位公主,能給以尼瑪帶來芳香啊。」
從此,蘭若也被木雅人稱為「以尼瑪芬芳」。木雅王次妃蕭夫人,本是中原女子,精通漢文,擅觀天相,有異能。當時,所有從西域傳來的典籍經文,必經以尼瑪,在至漢人之地。蕭妃建議木雅人應該有自己的藏書,自己的文字。木雅王得賢接受了蕭妃的建議,依照漢字,創造了木雅文。木雅王設置專司 將來自西域的大量經文翻譯為木雅文,同時,組織學士,為木雅修史編書。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木雅大典》。
十五年過去了。元河和蘭若都已長大。
元河和蘭若,再蕭夫人的精心指導下,學習木雅文,熟悉漢典、音律,漸漸長大。
「元河、蘭若,知道為什麼木雅人要有自己的文字嗎?」
「不知道。」
「文字,承載著一族人的精神氣脈。有了自己的文字、典籍,即使木雅人消亡了,精神力量依舊能傳承下去。木雅人離神最近,遠有比他族更優越的天賦。只要木雅人的精神氣脈不絕,必有一天,木雅人將一統天下。」
蕭夫人為編篡木雅藏書,耗盡心血,在完成《木雅大典》後不久,便突然患病,纏綿病榻。
「《木雅大典》內含天機。天極泄露,我此番難逃一死。木雅國不久必有大難。懇請大王務必依從我的心願,將我葬於以尼瑪與神山的交界處,遠離木雅王陵。將《木雅大典》千冊隨我下葬。」
木雅王一一依從,同時下葬的,還有數不勝數的木雅寶藏。
小婦人所言果真應驗,西方漠狼族新王天極,嗜血兇殘,即位不到兩年,便開始征戰,矛頭直指木雅國。
(二)
「迦陵頻伽,漠狼王天極,是神山血狼化身,兇狠殘暴。
他逃不了的,我要親手宰了他。」身著盔甲,英姿勃勃的雷對我說。嗬,我又忘了,我的雷,現在是木雅王的養子元河,木雅國最英勇的武將。
他也忘了,這是在人間。在人間,不如願事十之八九啊。我笑了,將目光穿越塵世,探入天外的盤古天,我再看見了那即將來臨的一幕。但是我不能將結果說出來。
我只能提醒他:「雷,蘭若公主將有喜事了。別離開她。」
「是嗎?」他開懷地笑了,「我不會離開她的。」
藍若是多美好的女子啊。他的雙眸,清澈純凈;她的笑容,溫柔美麗,足以融化深山上最冷的寒冰。她的美貌和聰慧,聞明遠近。我多麼希望,這么美好的女子,永遠都能遠離凶惡殘暴,遠離陰險與黑暗。
「元河哥哥,你還不快去。父王找你呢。你在這兒,看著頂上的梁做什麼?」一襲白衣的蘭若莫名其妙地抬眼看了看宮殿頂上的梁。我嘎嘎偷笑著。她看不見我,他們,全都看不見我。凡人,怎麼能看得見我呢?我朝雷眨了眨眼,他卻沒看見。蘭若來了,他的眼裡就只有她了。嘿!這個傢伙!我隨雷到了王宮殿前,盤旋在蘭若公主頭上。
就在那兒,雷將被木雅王得賢封為統領三軍的大將軍,帶領木雅勇士們抵抗漠狼入侵。
「我的王,我將永遠忠於您,終於以尼瑪神地。」雷對木雅王說,目光卻深情地凝視著得賢王身旁的蘭若公主。
雷的身後,威風凜凜的白衣木雅騎兵列隊,齊刷刷一致跪倒齊聲高呼,震撼天地:
「神賜聖土,富饒之邦,
與神同在,賜我剛強,
以我身軀,慰我家園。」
我不想聽了,撲棱著只幫趕緊飛走。
這些鮮活勇敢的人,在戰爭結束後,還能回來嗎?
(三)
「得離開了。」雷有點沮喪。
「嗯,你得走了。」我吸了吸鼻子,他得征戰,「這次戰役,將異常慘烈,記住,雷,你只能作為人間的元河將軍去打仗,不能用神力!」我再次警告他。
「嗯,知道。」雷心不在焉,低著頭噼啪壓著粗大的指關節,突然抬起眼,看著我,「我不怕死,我也死不了。但我捨不得離開蘭若。你說,他會不會出事?我心裡怎麼這么不安呢。」雷局促不安地問我。
「她會有喜事的。」我肯定地說。
「迦陵頻伽,我喜歡她呢。」雷赧然一笑。
「什麼是。。。。喜歡?」我歪著腦袋,苦思冥想。
「哦,我忘了,你是迦陵頻伽,你的心是神山上的冰,你沒有感情。」他笑了。
我吸了吸鼻子。當我想不明白時,我只能吸吸鼻子。
「好吧,既然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告訴她呢。現在就去,告訴她。」
「我。。。說不出口。」
我看著雷,又吸了吸鼻子。
雷把自己關進屋裡一天一夜。
出來時,他面色蒼白,手握著一枚迦陵頻伽護身符。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我明白了,他耗費了大半的神力雕出了這枚護身符。帶著這枚護身符,蘭若對死亡的耐受力,將超出常人十倍,但反過來說,如果蘭若真遇到不測,也得經歷十倍於常人的痛苦,才會結束生命。
「雷!失去神力,將在不能恢復!」我提醒他。
「我願意,他不是別人,她是我的蘭若。」雷虛弱地說。
「你這么做,對蘭若未必好呢。」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不聽我的,拖著虛弱的步伐走開了。
雷為蘭若帶上了迦陵頻伽護身符。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兒。」雷滿含憂傷地看著蘭若,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毅然轉身離開。
「元河哥哥,你也要,保重。好好地。。。」蘭若追上前去,伸出雙臂從背後輕輕環住雷,將臉緊緊貼在雷厚實溫熱的背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嗯。」
蘭若抬起淚眼迷濛的雙眸,最後看了雷,鬆了手,轉身,哭泣這掩面而去。
說啊,雷,追上她,告訴她!我隱身在雷的肩上,用翅膀拍打著他的腦袋。
勒緊抿雙唇,捏緊拳,轉過身,看著蘭若遠去的背影,佇立良久。
「等我打了勝仗回來,再告訴她。」他對我說。
我嘆了口氣,撲棱著翅膀,飛上雲霄。雷率領三萬軍隊拚死對抗著漠狼龍天大將的十萬大軍。戰事極為慘烈。而木雅國首府以尼瑪,也危機重重。漠狼王親自掛帥,圍城三月。天降大雨,河水暴漲,漠狼人築攔河壩引河水灌城,城內百姓被淹,情況緊急。又過了一個月,因河水久灌,城牆即將潰塌。
漠狼王派木雅裔將軍木海招降。他帶來了漠狼王的口信。
「漠狼王已仰慕蘭若公主已久,如果木雅王願向漠狼稱臣,將蘭若公主許配給漠狼王做次妃,漠狼人將立刻撤兵。」
「豈有此理!堂堂木雅國公主,下嫁到漠狼蠻子為次妃?天極欺人太甚!」木雅王暴怒。
城內百姓的號哭聲像針戳進蘭若的心裡。蘭若低首沉思片刻,便做出自己的決定。
抹香膏,披霓裳,戴金冠,蘭若公主在漠狼國美髯將軍木海的守護下緩步邁出宮門。
即將出城門,蘭若突然止步,久久凝望遠方茫茫黃沙的盡頭。
時辰已到,漠狼國美髯將軍木海催促再三。
「公主請。。。」木海將軍示意蘭若上車。
蘭若茫然回望。木雅王掩面轉身。蘭若最年幼的弟弟願賢公子抱住她的腿不讓她走。送行的仕女跪地,哭聲一片。
她毅然轉身,蒙上雪白的面紗,乘輿絕塵而去。
(四)
雷回來了。三萬大軍,僅餘十分之一,而漠狼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雷勝利歸來,得到的卻是蘭若公主和親,木雅對漠狼俯首稱臣的消息。
以尼瑪物是人非。
「我無能,保護不了木雅,連蘭若,都保護不了。。。。。」
「雷,這是天意。你無能為力。」我對他說。
雷沉默著。
「雷,別這樣。。。」他這副樣子,連石頭人看了都要難過吧。可我不知道,什麼是難過。我是來自雪域的迦陵頻伽,我會唱最美的歌,跳最美的舞,可我卻不知道,什麼是難過。
雷突然拿起手中的短劍,狠狠向自己心口戳去。他的胸口,立刻殷紅一片,鮮血從創口湧出,染紅了木枝。可瞬間,那創口便自行復合。雷痛苦地將劍拔出,再狠狠地扎入。創口更深,我看見,創口深處,鮮紅的心已破碎。接著,窗口迅速復原,雷的身體,完好無損。
「雷!冷靜點。你死不了的,你是神!你得在人的軀殼里待足百年。」我木然地看著他。
他發出一聲悲號,仰望天空。
木雅王德賢,憂思過度,不久便去世了。新王願恭繼位。願恭是蘭若的同父異母兄長,天性懦弱無能。他聽信讒言,排擠賢良,重用奸人,木雅國元氣大傷,慢慢地走向衰敗。
元河大將軍牢記自己對先王德賢的承諾,一心輔佐願恭。但願恭嫉妒雷的勇猛與才幹,反倒有意疏遠他。
在漠狼國的蘭若備受漠狼王寵愛,次年產下王子莫也。木雅王德賢死後,漠狼王見新王昏庸,木雅國力衰退,便時常借機挑釁。與此同時,漠狼人相繼攻破南方炎火族、南方高陽族,並將兩族人悉數滅絕。
漠狼王天極野心勃勃,找了個莫須有的借口,撕毀與木雅的不戰協議,再次將屠刀指向木雅人。
「大王言而無信。不是說好了,不再出兵以尼瑪嗎?」蘭若面色蒼白,闖上殿堂。
「夫人!」美髯將軍木海急忙上前,擋住蘭若。蘭若目光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木海尷尬地迴避她的目光。
「大王!懇請信守承諾!」蘭若屹立不動。
「蘭若,你現在的身份是漠狼王妃!應以漠狼為重!木雅王願恭懦弱無能,可惜了木雅國的大好疆土。木雅歸於漠狼,這是天意,誰也阻擋不了!蘭若,下去。」漠狼王天極盡量克制住怒火,蹙著眉,看著他最寵愛的王妃蘭若。
「大王,懇請,下令退兵。」蘭若的唇顫抖著,倔犟地直視天極。
「如果,我不答應呢?」
「離開以尼瑪前,父王曾吩咐蘭若,木雅與漠狼,自此為一家,同室不操戈,蘭若當為兩國安定而獻身。如今大王執意出兵,蘭若卻無力阻攔,愧對父王。唯有一死。」
天極看著蘭若,目光銳利而冰冷。
蘭若長吸口氣,面如冰霜,緩緩從懷中掏出一並短劍。
蘭若閉眼,將劍往脖上一橫。蘭若脖上的迦陵頻伽護身符,泛著幽冷神秘的光。
「蘭若!」
從護身符上閃出一道幽冷的青光,擋住了劍刃,蘭若手上的劍只在脖上劃了道淺口子。蘭若看著天極,決絕而倔犟。
天極面色鐵青,再也不看蘭若一眼,離席而去。
漠狼王揮師東征,攻佔木雅國。
(五)
漠狼王有備而來,兵馬糧草充足,而木雅周邊的臨國均已被漠狼所滅,如瓮中之鱉。
木雅國喪失半數之地。願恭王心驚膽顫。木雅元河將軍在前方苦苦抵抗,而後方黑河將軍、白河將軍守護的城池,卻頻頻失守。木雅首府以尼瑪危在旦夕。元河將軍被召回師,守衛以尼瑪,將與漠狼決一死戰。
「降吧?」
「降!」願恭身邊的白河將軍、黑河將軍異口同聲。
「不能降!大王,漠狼族,嗜血兇殘,所經之處,枯骨遍地。西方流沙族、南方炎火族、東方高陽族,降了之後,無一不全族覆沒於漠狼的屠刀之下。如今,還未到彈盡糧絕的境地!拚死一搏,尚有希望,豈能就此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大王!您忘了,先王遺訓?! 『神賜木雅,誓死守衛,存亡與共!』」元河將軍眼含熱淚,直視願恭。
白河將軍、黑河將軍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願恭王猶豫地支持了元河將軍。以尼瑪危險!願恭王派出信使,給遠在漠狼國的蘭若捎去口信,懇求援助。
「雷,知道願恭王讓蘭若做什麼嗎?」
「不知道。」
「他命蘭若毒殺漠狼王天極!」
「迦陵頻伽!你看得到結果,告訴我!蘭若會做嗎?」
「會的。」我猶豫良久,吐出天機。
「結果如何!」
我閉上眼。我不能再多說了。
「迦陵頻伽!說吧,迦陵頻伽!就求你這一回了!說吧!蘭若會後危險嗎?」
「如果我說了,你發誓,順應天意,不得用神力改變人間的事!」
「我發誓。」
「你自己看吧。。。。」我把天幕借給他,讓他自己看盤古田裡的映像。
我看見類的臉色漸漸刷白,呼吸急促,他的拳緊緊握緊,痛苦地發出號叫。
「不!不能這樣!不能!」他跨上坐騎,飛馳而去。
「雷,你想做什麼?記住神山的禁忌!不得干涉人間事!雷!醒醒!你是神山的雷!你發過誓的!」
雷毫不理會,瘋狂而絕望地策馬往前狂奔。守城的衛士目瞪口呆地看著主帥騎馬往漠狼的營地狂奔而去。漠狼人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已從漠狼人的重重包圍殺出一條血路,越過營地,一路前往漠狼國王宮的方向奔去。
他瘋了嗎!
「雷!停下來!」我驚慌失措。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條從天而至的滔滔大河。
「我要救蘭若。」他喃喃地說,茫然地看著前方出現的大河。
「雷!我的兒子!停下!」河水咆哮著說。以尼瑪神幻化成大河,阻止雷的瘋狂行為,「擅自滯留人間,你已經錯了,將神力借與蘭若,令她忍受超出十倍的痛苦後才能解脫。這又是一錯。神的寬容是有限度的,立刻回頭!」
「不!父親!」雷紅著眼,痛苦地擂擊著自己的頭部,頹然跪地長號,「不!父親!我怎麼忍心!」
「該發生的,必如此發生。」
「為什麼,是蘭若?」
「不許試探神意!」
雷頹然下馬,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我飛到他的胸前,想安慰他。
一滴豆大的淚珠,「啪嗒」從他的臉上滾落,恰巧落在我的胸口,滲入我的心底。他的淚沉甸甸的,打濕了我的冰心。
我吸了吸鼻子。
一陣難以忍受的痛感撕扯著我的心,比肉體的疼痛更甚。我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能感應類所感受的,這就是,所謂的難過嗎?
(六)
我看到了那一幕。
漠狼王天極寢宮,一片狼藉。
天極七竅流血,怒目圓瞪,面色烏青地倒斃在地。地上,碧玉酒杯碎片四散,血紅的殘酒四濺。
蘭若面無表情地端坐床前,束手就擒。
天極之死未能消除以尼瑪的劫難。天極之弟天杲大權在握,逼迫天極正妃交出玉璽,篡位為王。天極死在木雅族蘭若妃手裡,天杲借口為王兄復仇,發誓「流盡木雅血,殺盡木雅人」。至於蘭若,天杲王將她關入地牢,炮烙、斷筋、斷肢。。。。用盡酷刑折磨,卻不讓她死。
「她得活著,親眼看我滅了木雅國!」
蘭若生不如死。
漠狼王幾十萬大軍逼近,木雅守軍誓死抵抗。
攻佔木雅白河城的是木雅裔的漠狼木海將軍。白河城城主是蘭若幼弟願賢。白河將軍臨陣脫逃,副將木川臨危受命,帥兵護城,木川是木海將軍的同宗兄弟。木海將軍親自勸降。木川誓死不降,直至城破犧牲。白河城主,九歲的願賢,寧死不降,當著木海的面,一頭撞死在城牆前。穆海將軍大受震撼,不忍殺城內百姓,頂著違抗王命的罪責,私自將城內百姓放出城去。自此,木海在無心濫殺木雅人,消極應戰。
Ⅸ 《扶路遙上山》的全文是什麼
看看是不是
http://book.sina.com.cn/nzt/history/his/swly/10.shtml
Ⅹ 小說天眼盒子中裝的什麼山寨中的奸細是誰
盒子中裝的是佘家祖先手稿和崔振陽寫的風雲三百年。小說一直沒寫完,不知有沒實體書,沒有奸細的介紹。按脈絡去看,應該是崔二胯子精神壓力太大,形成夢游,夢中殺人。
崔振陽---崔大胯子之子,崔二胯子侄子。疑似作者讓其穿越了,穿越到了明崇禎末年,見證了袁崇煥的抗清及死亡。